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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物冥冥中，与我无一面，不知获罪由，动辄被诃遣；又若哀其愚，救以药瞑眩。我亦揣此心，安受不敢怨。中间戍蜀汉，十载困邮传。骑壒蒙陇干，阵云暗秦甸，齎粮杂沙墋，掬水以三咽，传烽东骆谷，倏忽若流电。
饮酒以散愁，服药以去病，区区赖外物，岂足语性命。清晨坐堂上，万事一袖手，愁病初无根，孰谓药与酒？掀髯笑嵇阮，举袂谢和缓，气住则神住，时至骨自换。
种药为生业，弹琴悦性灵。中宵煮白石，平旦诵黄庭。茶熟眠初起，儿扶酒半醒。意行无定处，猿鸟共忘形。
货财不可居，禄位不可饕，我尔本一家，何至皋兰鏖？小夫谋人国，纷纷日煎熬，或谓性本恶，或谓经无褒，误人方自此，孰如饮醇醪？清言亦自佳，遗事非徒高。
我少虽嗜书，赋性实慵惰。初志略未酬，白发已无那。吾儿犹好勇，世事如弃唾。呻吟编简中，彻旦或未卧。尔来愈自励，日读易一过，勉终大学功，吾道要负荷。
赋性本刚褊，直欲栖深山；晚乃稍悔悟，自恨不少宽。胡越本一家，祸福环无端，少忍万事毕，孰为热与寒？我友为我言：冠盖满长安，人人不如君，八十犹朱颜。
赋性无他好，开编喜欲迷。冬冬传夜漏，喔喔待晨鸡。油减玉虫暗，灰深红兽低。悠然抚书叹，无术济黔黎！
贫至今年剧，真无地置锥。判愁停贳酒，忍病罢迎医。性嬾非关老，天穷岂坐诗？秋风还欲到，便可数期颐。
伐性无蛾眉，腐肠无旨酒，斋居亦得疾，果无第一手。才不如嵇康，疏嬾则过之；虽有绝交书，不作幽愤诗。
赋性无他嗜，传家但古书。尧咨洪水际，羲画结绳余。异学方攘斥，浮文亦扫除。挑灯北窗下，聊得遂吾初。
嗟哉黄鸦一何陋！性喜隐翳藏荒囿。烟深翅重飞不起，鸣声谷谷知雨候。夜与妖鵩群，又似恶白昼。羽毛不足辱弹射，滋味不足登俎豆。
暮年远屏天所借，落佩倒冠如得谢。虽无壶酒助歌呼，幸有蠹书供枕藉。市声不闻耳差静，车辙扫空身转暇。雨悭葵叶未吐甲，露重榴房初坼罅，深红菱角密覆水，烂紫蒲桃重垂架。
弊庐虽陋甚，鄙性颇所宜。欹倾十许间，草覆实半之。碓声隔柴门，绩火出枳篱。缚木为彘牢，附垣作鸡埘。
陆生酒户如蠡迮，痛酒岂能堪大白；正缘一快败万事，往往吐茵仍堕帻。尔来人情甚不美，似欲杀我以麴蘖。满倾不许计性命，傍睨更复腾颊舌。醉时狂呼不复觉，醒後追思空自责。
老阅人间久，曾降百万魔。悲忧诚害性，喜悦亦伤和。省事常须勉，忘怀得最多。当年未知此，无奈月明何！
秋风吹海氛，气候颇不令。昏昏七十翁，扰扰半月病。著书殊未成，即死目不瞑。扶持赖药物，仅得全性命。雨添苔晕青，风入桐枝劲。深巷无人声，搘颐发孤咏。
我性本迂疏，养生又无术，忧患自外至，疾病由中出。屏居绝造请，冀补东隅失。今观世间事，如僧视沐栉。闲身岭上云，睡味蜂房蜜，惟思茅檐下，一席卧朝日。
少年虽狂犹有限，遇酒时能傲忧患；即今狂处不待酒，混混长歌老岩涧。拂衣即与世俗辞，掉头不受朋友谏。挂帆直欲截烟海，策马犹堪度云栈。枵然痴腹肯贮愁？天遣作盎盛藜苋。
日用无渊奥，其中妙理存。但能明物性，不必学玄门。尽力扶元气，精思去病根。昔人由此道，推已及元年。
长空黮闇如欲夜，白龙腾拏见云罅，鳞间出火光照江，尾卷风霆雨如射。老人百岁见未曾，儿童闭门伏床下，发毛惨凛谁复支，性命么微不禁吓。登场已叹禾生耳，出户仍愁泥没胯。皇天生民岂不爱，龙亦何心败吾稼！父老相看出无策，揽涕顿颡号枌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