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维正德四年秋月三日,有吏目云自京来者,不知其名氏,携一子一仆,将之任,过龙场,投宿土苗家。予从篱落间望见之,阴雨昏黑,欲就问讯北来事,不果。明早,遣人觇之,已行矣。薄午,有人自蜈蚣坡来,云:“一老人死坡下,傍两人哭之哀。
不寐知夜长,起视天宇阔。散漫草上风,朦胧云间月。寒禽鸣疏树,黄叶堕阶闼。俯仰观群物,惆怅不敢发。
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
飞云渡口西风急,津吏停桡刺船立。始阳公子方垂髫,掩抑依依向余泣。为言阿父守南康,双旌五马烂生光。宁知廉吏反成罪,诸孤藐尔身凄凉。
丁鹤年,精诚之心上达九天。丁鹤年,精诚之心下达九泉。先翁曾长武昌县,死葬山中厄兵变。山中父老怀甘棠,修筑堂封自相劝。
览公谈玄作,赠公咏玄篇。寻仙愿未果,怀旧心悠然。抠衣游郡斋,言诗偏赏激。束书谒京邸,交臂俄分析。
达官宜高居,胡为喜卑下。岂是三命余,动欲循墙者。天予固甚丰,自取恒欲寡。何必大厦成,而后虚三瓦。
绰山古佳城,左股接昆丘。水作青龙来,九派盘遭周。道人金粟冢,在彼山之幽。团团青桂树,枝叶相蜷樛。
忆予初识子,子方髫而俊。未能与深素,亦以私余润。迈往不屑姿,良足驱鄙吝。岁月既已多,肝胆两能印。
援毫心常慵,临诀意弥永。吾所欲赠子,不语各自领。间兹南北居,谁能不怲怲。夸人毗荣名,达士劝深省。凿方吾自量,輹壮子当骋。康路方多虞,窘步亦思整。与子尚有心,胡能置形影。
奉君千斛酒,不尽万古情。但令日日事狂醉,何用身后留空名。汉家当时重公卿,天子亦复称圣明。相如徒为茂陵稿,贾谊终作长沙行。
人生苦繁忧,能哭不能歌。歌既非人情,哭亦将如何。造化浩无心,劳结徒自多。从君断肠尽,安得神为呵。
朝登西岩望太湖,青天在水飞云孤。洞庭缥缈两峰出,正似碧海浮方壶。尝闻此山古灵壤,蛇虎绝迹欢樵夫。涛声半夜恐魂梦,石气五月寒肌肤。
忆昨结交豪侠客,意气相倾无促戚。十年离乱如不知,日费黄金出游剧。狐裘蒙茸欺北风,霹雳应手鸣雕弓。桓王墓下沙草白,仿佛地似辽城东。
南沙顽夫不满千,恃险攫货争鱼盐。椎牛杀狗亦耕种,黄芦白苇波连天。海滨耆豪利兼取,逞技献谋官府前。喜功忧变守臣职,抚召不听心烦煎。
和氏善相玉,楚人乃失之。后王不深谅,空沉沙与泥。方歅善相马,秦穆犹见疑。向无孙阳识,终与驽骀齐。
苦欲留君君又归,翻然上马力欲飞。与君未罄连夕话,复遣僮仆牵君衣。问君坠卧城东宅,病足几时能著屐。仓皇不肯戒前车,道上泥深行岂得。
徐君神宇和且清,翩翩浊世称达生。但持一杯蟹螯足,能挥万事鸿毛轻。自言百年在行乐,千金买歌恣欢谑。尊傍二豪与七贵,醉后五白兼六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