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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祐中,予与子由同举制策,寓居怀远驿,时年二十六,而子由二十三耳。一日,秋风起,雨作,中夜翛然,始有感慨离合之意。自尔宦游四方,不相见者十常七八。每夏秋之交,风雨作,木落草衰,辄凄然有此感,盖三十年矣。
至扬州,获二石,其一绿色,冈峦迤逦,有穴达于背;其一玉白可鉴。渍以盆水,置几案间。忽忆在颍州日,梦人请住一官府,榜曰仇池。觉而诵杜子美诗曰:“万古仇池穴,潜通小有天。
予昔梦食石芝,作诗记之,今乃真得石芝于海上,子由和前诗见寄。予顷在京师,有凿井得如小儿手以献者,臂指皆具,肤理若生。予闻之隐者曰,此肉芝也,与子由烹而食之。追记其事,复次前韵。
岭南气候不常。吾尝云:菊花开时乃重阳,凉天佳月即中秋,不须以日月为断也。今岁九月,残暑方退,既望之后,月出愈迟。予尝夜起登合江楼,或与客游丰湖,入栖禅寺,叩罗浮道院,登逍遥堂,逮晓乃归。
丹青写君容,常恐画师拙。我依月灯出,相肖两奇绝。妍媸本在君,我岂相媚悦。君如火上烟,火尽君乃别。
谁谓九华远,吾身未尝檐。唱篇每起予,予口安能箝。忆在秋浦北,空江上新蟾。光洁写一镜,回环两堤奁。
巫山高,十二峰。上有往来飘忽之猨猱,下有出没瀺灂之蛟龙,中有倚薄缥缈之神宫。神人处子冰雪容,吸风饮露虚无中。千岁寂寞无人逢,邂逅乃与襄王通。
巫山高,偃薄江水之滔滔。水於天下实至险,山亦起伏为波涛。其巅冥冥不可见,崖崖斗绝悲猿猱。赤枫青栎生满谷,山鬼白日樵人遭。
叶侯越著姓,胄出实楚叶。缙云虽穷远,冠盖传累叶。心大有所潜,肩高未尝胁。飘飘凌云意,强御莫能慑。
世传一尾龟百龄,此龟逮见隋唐兴。虽然天幸免焦灼,想屡缩颈愁严凝。前年赴满不量力,欲替鳌负三崚嶒。番禺使君邂逅见,知困簸荡因嗟矜。
定林瞰土山,近乃在眉睫。谁谓秦淮广,正可藏一艓。朝予欲独往,扶惫强登涉。蔡侯闻之喜,喜色见两颊。
吾少莫与何,爱我君为最。君名高山岳,嵑乐嵩与泰。低心收憃友,似不让尘境。又如沧江水,不逆沟畎浍。
始吾居扬日,重问每见及。云将自亲侧,万里同讲习。子行何舒舒,石望已汲汲。穷年梦东南,颜色不可挹。
舍舟得马如驭气,步入青松三十里。我从蛮岭瘴烟来,不怕雨云进岳趾。忆昔南征款庙庭,往来无恙神所祉。当时已有归田愿,帝临此习如白水。
嗜书如嗜酒,知味乃笃好。欲辨已忘言,不为醒者道。使君青箱家,文史装怀抱。平生名教乐,双旌不满笑。
渡船帆饱如张弓,条忽世界寒浺瀜。堪舆无垠日夜泛,浩浩元气蓬蓬风。湖光日色不可辨,但见水精火齐合集成虚空。波臣川后敬爱客,约束秘怪驱鱼龙。
忆昔北征秋遇雪,穹庐苦寒不堪说。飞花如席暗燕然,把酒悲歌度佳节。胡儿馆客类西河,鐍户不容浮蚁泄。当时已分餐毡莩,宁复梦游炎岭热。
平生春梦境,俛仰抚八极。湖南天尽头,梦亦未常识。岂知多病身,今乃著脚历。山泉澄不清,崖土璺而赤。
我本住林屋,风吹来锦城。锦城亦休乐?所乐多友生。相从不知久,相送不计程。横绝峨眉巅,欲去有余情。
歌豪仍作家,弈胜岂徼幸。莫嗤老非少,乃尚可以逞。玉瓶引杯长,政尔寒漏永。二三文章公,共此银烛影。陈卿得秀句,刘郎一笑领。羸骖兀残梦,乘坠恍难省。晓枕讧更潮,俱堕无何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