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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脊轩，旧南阁子也。室仅方丈，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，尘泥渗漉，雨泽下注；每移案，顾视，无可置者。又北向，不能得日，日过午已昏。
太虚之气随物形，天声地声由此生。小或簸荡吼河海，大将触搏流风霆。天轮胶戾神鬼战，地轴挺拔蛟龙争。圈臼洼污各异奏，彯沙礜石咸齐鸣。
负版行欲僵，飞蝇死犹集。赴烛夜蛾焚，好酒猩猩泣。所以思远托，道路方险涩。宁希百金赏，岂慕千户邑。
我本山海姿，躬耕嵩少阳。八岁学籀篆，十岁《急就章》。孺小不知难，欲升钟索堂。波磔竟无成，临池心内伤。
抱璧置泥涂，皎然质不泯。菖蒲九节花，虽死常流芬。十三学裁衣，十六诵诗书。十七妇道成，十八为君妻。
先生京国来，称有母氏丧。问之几何时，二十余星霜。八月发秦淮，九月下涛江。旦闻云海滴，夜视星斗芒。
昔我去乡里，所至辄踌躇。踌躇何所叹，华屋无人居。父老向我言，往往卿相庐。存者日颓弊，余已成丘墟。
乘舟至建德，颇爱山水清。山水虽可爱，人烟苦凋零。种麦当县前，迂径入县庭。瓦烁存故基，小小才有厅。
先生清如玉壶冰，神闲志一精粹凝。玄黄健顺六子承，和气块圠粗秽澄。冲虚澹澹廓以弘，冥茫沕穆恬无能。火乌入海阴液升，鹑蛇受约不敢腾。
虎丘去城可七八里，其山无高岩邃壑，独以近城，故箫鼓楼船，无日无之。凡月之夜，花之晨，雪之夕，游人往来，纷错如织，而中秋为尤胜。 每至是日，倾城阖户，连臂而至。衣冠士女，下迨蔀屋，莫不靓妆丽服，重茵累席，置酒交衢间。
逐客世多违，浮生自堪悼。尘容绝媚妩，褊性复昏髦。读书虽不多，力学苦欲到。矜愚何足计，见善诚所好。
江南春来白雪烂，落月横参夜将半。缟衣绰约如故人，踏飒梨云欹老干。北风猎猎天正寒，仿佛风节凭西阑。乃知山人竟不死，夜煮白石青松间。
商飙吹秋天如蓝，出户圆月生东南。众星次第敛芒角，独有桂影垂毵毵。澄光无私照应遍，不间污泽兼清潭。冰轮轧轧上银汉，玉龙左右驾两骖。
余生信多厄，浩叹命可嫌。二年不出门，日白夜有蟾。云何此举棹，风雨随相淹。嗟人孰无友，钱子吾所欣。
忆予初识子，子方髫而俊。未能与深素，亦以私余润。迈往不屑姿，良足驱鄙吝。岁月既已多，肝胆两能印。
自君有楚役，离念日以旋。今兹遂行迈，那免相迍邅。接欢已成暂，后会方欲慳。前夕把君诗，不觉为泫然。
独行湘江浔，见此丛篁幽。风雨日冥晦，万雀声啁啾。垂垂正结实，恐为鹓雏谋。岂无九苞羽，飞下十二楼。
江上火云蒸热风，欲雨不雨天梦梦。良田半作龟兆坼，粳稻日夕成蒿蓬。去年海贼杀元帅，黎民星散劫火红。耕牛剥皮作战具，锄犁化尽刀剑锋。
余始不欲与佛者游，尝读东坡所作《勤上人诗序》，见其称勤之贤曰：“使勤得列于士大夫之间，必不负欧阳公。”余于是悲士大夫之风坏已久，而喜佛者之有可与游者。去年春，余客居城西，读书之暇，因往云岩诸峰间，求所谓可与游者，而得虚白上人焉。虚白形癯而神清，居众中不妄言笑。
世事亦何常，惨舒递相荡。今日非昨日，回首一惆怅。圣人久在宥，君子始用壮。漫同贾生哭，实恃汉文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