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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
昔者薄游燕王都,燕人买骏皆买图。汝南袁公善相骨,称我一匹桃花驹。是时先帝论封禅,焚香日坐蓬莱殿。二三元老书不停,记室竖儒供笔砚。
扁舟溯修阻,行行至徐方。岸昃衡山转,城孤背水藏。河广日滔滔,谁云一苇航。怫郁鱼龙怒,沮洳鹿豕场。
天地炎州外,云涛涨海边。为儒嗟世业,结社断尘缘。髫龀趋先子,荣枯忆往年。时推骢马使,人避铁冠贤。
北地行欲尽,始觉春萌芽。村柳色已新,蔼蔼烟中斜。渡河指齐郊,河边见归槎。淮徐行在眼,吴会亦匪赊。道路空苦辛,分定勿复嗟。生不爱京华,不如早还家。还家春未暮,及见桃梨花。¤
病起犹未王,言归聿何速。所叹鸡肋微,犹成道旁筑。得失一以分,宁免相刺促。快哉良友言,自计亦已熟。
高昌老翁背隆然,黄须高鼻毛发拳。自言少小家幽燕,生长适值繁华年。出身从戎事西边,十七八九南营田。雕戈如云护中坚,流苏帐暖垂蜿蜒。
延陵有长剑,宝若千金璧。闭匣泣风雨,开匣干星日。骏马与名都,罗列终不易。服之适异土,见谓铅刀质。
休文堂前花满枝,风物四时春更宜。前年三月宴客时,坐上才杰皆能诗。众中独许姑苏客,千里江山贮胸臆。醉来意气为倾倒,写出层层好山色。
吾庐在空山,户牖白云满。有树常谡谡,余花亦纂纂。城市不可居,昼夜一何短。卖药挂驴背,行歌去人远。日落深涧中,洗足春泥暖。
远辞华盖居,来卜山阴宅。乍到俗未谙,久住地旋辟。屋庐尚朴纯,楹桷谢雕饰。高营踞山跗,深甃逗泉脉。
鲤鱼山头日,日落山紫赤。遥见两君子,登岸问苦疾。此地饶粟麦,乃以水荡潏。水留久不去,三年已不食。
士君子立身事主,既名知己,则当竭尽智谋,忠告善道,销患于未形,保治于未然,俾身全而主安。生为名臣,死为上鬼,垂光百世,照耀简策,斯为美也。苟遇知己,不能扶危为未乱之先,而乃捐躯殒命于既败之后;钓名沽誉,眩世骇俗,由君子观之,皆所不取也。盖尝因而论之:豫让臣事智伯,及赵襄子杀智伯,让为之报仇。
曩余客南京,结交尽名友。文采竞联翩,气义互缠纠。子也时所需,翻然起江右。譬如丰城藏,紫气映牛斗。
倦鸟思一枝,枥马志千里。营营劳生心,出入靡定止。伊余朽钝材,懒拙更无比。才疏乏世用,嗜僻惟书史。
东流古名邑,渺在江之干。民居苦萧条,官舍亦苟完。庑陋纷草茅,垣周翳榛菅。枣植行疏疏,槐阴郁团团。
前年吴门初解兵,君别故国当西行。有司临门暮驱发,道路风雨啼孩婴。仓皇不敢送出郭,执手暂立怀忧惊。我时虽幸脱锋镝,乱后生事无堪营。
为爱湖中山,遂寻山下路。跻攀转出邃,涧谷亦回互。石磴足莓苔,青林杂烟雾。前行如有穷,岚岭乍分布。
余与徐君幼文同谪钟离,结屋四楹,幼文居东楹,余居西楹。又尝赋诗曰:“梦里绿阴幽草,画中春水人家。何处江南风景,莺啼小雨飞花。
昔闻石鼓在太学,鼓形穹窿石荦嶨。髫年释褐随班行,未识研覃与扬搉。始官翰林岁分献,晚以代祀观尤数。我思古人不可见,健笔雄词两超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