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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天所秘，赋予均功名。吾尝考在昔，颇见造物情。离堆太史公，青莲老先生，悲鸣伏枥骥，蹭蹬失水鲸；饱以五车读，劳以万里行，险艰外傋尝，愤郁中不平。山川与风俗，杂错而交并，邦家志忠孝，人鬼参幽明，感慨发奇节，涵养出正声，故其所述作，浩浩河流倾，岂惟配诗书，自足齐韺茎。
我老卧丘园，百事习慵惰，惟有汗漫游，未语意先可。或挂风半帆，或贮云一舸，趁潮乱鸣橹，过碛细扶柁，近辄凌烟海，自笑一何果。邂逅得奇观，造物岂付我？古湫石蜿蜒，孤岛松磊砢。湘竹閟娥祠，淮怪深禹锁，鬼神骇犀炬，天地赫龙火。
葫芦虽小藏天地，伴我云云万里身。收起鬼神窥不见，用时能与物为春。
孟春百草灵，古俗迎紫姑。厨中取竹箕，冒以妇裙襦，竖子夹扶持，插笔祝其书，俄若有物凭，对答不须臾。岂必考中否，一笑聊相娱，诗章亦间作，酒食随所须。兴阑忽辞去，谁能执其袪。
街头旋买双芒屩，作意登山殊不恶。苍崖无罅竹鞭逸，崩石欲坠松根络。凭高开豁快送目，历险崎岖危著脚。川云忽起两蛟舞，瀑水高吹万珠落。
唤舟欲泛湖，出门日已暮。顾景遂辍行，老病畏风露。不如上南塘，萧然散予步。季子挟书卷，仲孙奉杖屦。
高堂阅画娱嘉宾，巨幅小卷纵横陈。其间一图最杰作，命意落笔惊倒人。奇峰峭立插地轴，飞瀑崩泻垂天绅。寿藤老木幻荒怪，深潭危栈愁鬼神。
夜漏欲尽鸡初唱，梦到神仙信非妄。泉流直舂碧涧底，松根横走苍崖上。徐行林际遇飞桥，峭壁惊涛临万丈，非惟履嶮足踸踔，已觉处幽神悄怆。空岩滴乳久化石，宝盖珠璎纷物象。
乱蝉嘒新秋，老木立清晓。我亦岸纶巾，寄傲万物表。大千藏粒粟，浩劫过飞鸟。痴子居其间，利欲自缠绕。
小雨空蒙物象奇，偶扶藤杖过东陂。垫巾风度人争看，蜡屐年光我自悲。穷鬼有灵挥不去，死魔多力到无期。归来笑向应门说，且了浮生一首诗。
柳眼梅须漏泄春，江南又见物华新。终年幽兴遗身世，半夜孤吟怆鬼神。客有疏亲俱握手，酒无贤圣总濡唇。放翁自命君无笑，家世从来是散人。
五月五日午，薰风自南至。试为问大钧，举杯三酹地。田文当日生，屈原当日死。生为薛城君，死作汨罗鬼。
三月初五日，索马平山边。疾驰趋高沙，如走阪上圆。夜行二百里，望望无人烟。迷途呼不应，如在盘中旋。
通州三百里，茅苇也还无。胡骑虎出没，山鼯鬼啸呼。王阳怀畏道，阮籍泪穷途。人物中兴骨，神明为国扶。
咸阳宫中四尺镜，照人五臟何炯炯。桑田沧海千馀年，百炼依然化为矿。君从何处得此物，铸就双瞳敌秋月。向来照心今照形，不事澜翻三寸舌。
陈王本无赖，少与美人期。蛾眉作秽血，蛊鬼尚何知。乃复结绸缪，伫车心伤悲。幻灭犹欲取，哀哉一痴儿。千年化异物，双作鸳鸯飞。终然随大化，飘荡今何之。
嗟尧之时兮大水滂，横溃四海兮包陵冈。荡流涌汩兮周无防，龙腾蛇奔兮嬉以狂。腥鳞顽鬣兮更披猖，城居穴处兮乱厥常。颓虫纠结兮肆害戕，陆盘渊据兮傲不臧。
季秋木叶未全落，西风卷云飞雪作。奔腾倾倒来不停，顷刻山川失寥廓。白头老翁仰天叹，一生未见可吁愕。但悲无食饥冻死，何暇更议阴阳错。
医之不得其方耶，抑其命有短长耶，独尔能使吾悲若此耶，抑为父者皆爱其子耶。苍颅夷颡，秀眉清目，令其存亡，其犹有鬼也。使无物，则吾复何思。其尚有知也，则夫荒屋野寺，风霜雨露，食息谁汝视也。
薄酒可与忘忧，丑妇可与白头。徐行不必驷马，称身不必狐裘。无祸不必受福，甘餐不必食肉。富贵于我如浮云，小者谴诃大戮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