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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恨日不过,复此秋云暮。一岁余几何,挽之安得住。老矣且勉学,高谈非所与。贫贱苟不惭,势力则不惧。凉飙幸已多,宁烦赋不遇。
我家无绛帐,贫贱人所弃。忽闻唔咿声,老怀倍欢喜。比邻亦惊怪,捩眼不敢睨。先生史鱼直,自谓骨不媚。
舟在中流进退难,发虽种种此心丹。死为元亮终书晋,生是留侯本事韩。贫贱不忧知有道,乱离最幸是无官。岁寒谁似东篱菊,禁得投簪日日看。
才过中年百念轻,独于风月未忘情。贫将入骨诗方好,事不萦心梦亦清。万卷难图金马贵,一篷当与白鸥盟。幸然不作诸侯客,犹恐江湖说姓名。
徂徕无老松,易水无良工。珍材取乐浪,妙手惟潘翁。(潘谷作墨,杂用高丽煤。)鱼胞熟万杵,犀角盘双龙。
我生天地间,一蚁寄大磨。区区欲右行,不救风轮左。虽云走仁义,未免违寒饿。剑米有危炊,针毡无稳坐。
作邑君真伯厚,去官我岂曼容。一廛愿托仁政,六字难赓变风。五噫已出东洛,三复愿比南容。学道未従潘盎,(南海谓狂为盎,潘近世得道者也。
缩颈夜眠如冻龟,雪来惟有客先知。江边晓起浩无际,树杪风多寒更吹。青山有似少年子,一夕变尽沧浪髭。方知阳气在流水,沙上盈尺江无澌。
同年友李君讳惇,字宪仲。贤而有文,不幸早世,轼不及与之游也,而识其子廌有年矣。廌自阳翟见余于南京,泣曰:吾祖母边、母马、前母张与君之丧,皆未葬,贫不敢以饥寒为戚,顾四丧未举,死不瞑目矣。适会故人梁先吉老闻余当归耕阳羡,以绢十匹、丝百两为赆,辞之不可。
定林瞰土山,近乃在眉睫。谁谓秦淮广,正可藏一艓。朝予欲独往,扶惫强登涉。蔡侯闻之喜,喜色见两颊。
平原狂先生,隐翳世上尘。材多不可数,射覆亦绝伦。谈辞最诙怪,发口如有神。以此得亲幸,赐予颇不贫。
刀匕初无欲凊人,如何龟鬼尚嫌嗔。翛翛短褐方炀火,冉冉青烟已被辰。邂逅焚巢连鸟雀,仓黄濡幕愧比邻。王阳幸有囊衣在,报赏焦头亦未贫。
余闻古之人,措法贻厥後。命官惟贤材,职事又留狃。止能权轻重,王府则多有。岂尝搉其子,而为民父母。
吾闻人之初,好恶尚无朕。帝与凿耳目,贤愚遂殊品。尔来百千年,转化薄愈甚。父翁相贩卖,浮诈谁能审。
镜水西头破茅屋,绍兴初载旧书生。门无车马终年静,身卧云山万事轻。三釜昔伤贫藉禄,一廛今幸老为氓。断蓬不是无飞处,莫与飘风抵死争。
危途九折浩无津,晚幸收身作散人。俸禄既空忧患少,酒殽虽薄笑歌频。多添布褐方知老,净扫茆衡不觉贫。南陌东阡元在望,柴车嬾驾动经旬。
我初居三山,同里数十人,尊酒相劳苦,言辞亦谆谆。去来四十年,皆成冢中尘;子孙虽或存,败屋卖作薪。此亦何罪哉,不过坐一贫。我幸未至此,亦复拙谋身,无饭可哺汝,触目成悲辛。
家贫不学俭,物理有固然。要是善用短,足以终其年。我家稽山下,禀赋良奇偏。敢言中人产,日或无炊烟。有儿更耐穷,伴翁理遗编。短檠幸能继,竟夜可忘眠。
老自安故乡,况复触罪罟;五年三奉祠,每请幸听许。贫家似破屋,随事且撑拄,虽殊乞墦肉,已近掘野鼠。平生胆力薄,不敢犯张禹。有时一言失,恐惧气如缕。
圣世优容许乞身,归来犹幸齿齐民。渔家那有悬车地,蔬食何施祝鲠人。獠婢临溪漂衣絮,蛮童扫叶续炊薪。生涯如此仍秋暮,赖是从来惯处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