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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事渐捐书,甘贫学蓺蔬。心安闲梦少,病去俗医疏。兀尔游方外,超然到物初。此身犹是幻,况复爱吾庐。
贫家也复谨朝昏,小犬今年乞近村。糖秕无多深媿汝,狺狺终夜护篱门。
左右数书册,朝夕一草堂。家贫自能俭,病愈不求方。盛馔豚肩美,常庖笋茁香。园丁报花坼,亦复命壶觞。
孤灯耿霜夕,穷山读兵书。平生万里心,执戈王前驱。战死士所有,耻复守妻孥。成功亦邂逅,逆料政自疏。陂泽号饥鸿,岁月欺贫儒。叹息镜中面,安得长肤腴?
用短定非痴,爱闲真复奇。饭香贫始觉,睡味老偏知。畦地闲栽药,留僧静对棋。余年犹有几,舍此欲何之?
裘薄知霜重,灯残觉夜阑。为农宜废学,谢事等无官。疏嬾贫难醒,沉绵死有端。大儿千里至,聊复为加餐。
贫舍久疏罗酒浆,客来不复倒衣裳。官情已尽诗情在,世味无余睡味长。红练带飞穿柳去,锦熏笼暖扑帘香。萧然自笑浑无事,渔唱声中又夕阳。
兄年十七弟始生,弟今白发森千茎;所期相就毕此生,一尊浊酒得共倾。往年虽穷犹半菽,两年糠核苦不足。书生志欲及天下,贫贱不得收骨肉。过悲复恐兄意伤,忍涕不觉涕已滂。
我年六十四,获谴输鬼薪,束书出东门,挥手谢国人,笑指身上衣,不复染京麈。时有一老翁,祝我当自珍,却後十五年,迎君浙江滨。我笑语是翁,岂说他生身?事果不可知,邂逅如隔辰。鹤发无余鬒,鹑衣仍苦贫。
折柳湖南别尚新,书来已见柳摇春。故情有此胶投漆,薄俗从渠越视秦。长剑拄颐那复梦,短衣掩胫未全贫。有诗亦欲频持寄,肠断西江六六鳞。
家贫短衣不掩骭,空庖凄凄灶不爨。老翁八十忍饥熟,兀坐空堂日常旰。今年闰余九月寒,那敢遽议南山炭。艰难幸复致一餐,餔啜灯前百忧散。遹子挟册于于来,时与乃翁相论难。但令歆向竟同归,门前藉湜何忧畔。
孤学虽违俗,犹为一腐儒。家贫占力量,夜梦验工夫。正复安三径,宁忘奏六符?残年知有几,自怪尚区区。
杳杳双鹊鸣庭除,东阳吏传昌甫书。纸穷乃复得杰作,字字如刮造化炉。尔来此道苦寂寞,千里一士如邻居。小儿得禄在傍邑,我贫初办一鹿车。
流年去不还,老状来无那。虽甚颜原贫,尚胜夷齐饿。再归又六年,疲马欣解驮,姑幸箠辔空,敢复希豆莝?好山嬾出游,败屋得偃卧。饥能储粟盎,病亦有药裹。
素秋欲尽风雨恶,千林如扫俱摇落。年运而往秋复冬,念念元知已非昨。痴人顾欲吝此生,放翁悯汝笑绝缨。发毛爪齿俱外物,天地大化终无情。我贫无以遗儿子,惟有一言持付尔:仕宦要能当百挫,为农饥死无游惰。
邻里西成例少苏,贫家生业得徐图。虽非五鼎岂无食,未办复褌犹著襦。牢彘渐肥堪奉祭,耕牛已买不求租。却思流落天涯日,要是家居胜道途。
分量各有穷,升龠不受斗。满盈靡怀惧,覆败乃自取。衣笥无复褌,食案有三韭。贫狭虽可嗤,比汝差耐久。
金谷惟堪贮俗尘,辋川今复得诗人。先生道是贫到骨,犹有山园斗大春。
携家守荆溪,匆匆已一暮。官舍非不佳,怀抱长鲜怡。若非僮仆病,定复儿女啼。昔贫叹不饱,今愁岂缘饥。
余昔从君时,上堂拜姑嫜。相携上祖塚,岁时持酒浆。姑嫜相继没,马鬣不在乡。共君瓯盂饭,清涕流襦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