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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年再入山,此山于我有前缘。时人不用怜衰病,天与丹房一线泉。
迅风薄高林,万象号虎豹。纷披枳与棘,尔复鼓狂闹。我垣既已颓,我栋又以挠。岂无一木枝,横力难与较。
六合寥寥信茫昧,中有日月无根柢。古往今来漫不休,青发素颜从此逝。嗟予自少多邅回,气血未衰心已艾。北渡长淮霜入屦,南窥禹穴尘生袂。日凿一窍浑沌死,虽有余风终破碎。回车复路可无缘,三问道人三不对。
齿发衰残久退休,衡茅荒寂更禁秋。一年用力身犹倦,百不关心梦亦愁。远浦卧看凫泛泛,深林时听鹿呦呦。天台日有游僧过,白术黄精不待求。
老翁终日饱还嬉,常拾儿童竹马骑。食为齿摇艰咀嚼,冠因发少易倾欹。鸟乌歌罢人谁问?咄咄书成自不知。堪笑残生似蒲柳,秋风未到已先衰。
小筑依林薮,残年迫耄期。衣宽方觉瘦,步蹇始悲衰。食饮常多忌,方书动自随。园花几分在?睡起问吾儿。
身历邅回事万端,天教林下养衰残。文编似是他人作,书卷如曾隔世观。久已悠悠置恩怨,况能一一记悲懽?床头周易真良药,不是书生强自宽。
平生碌碌本无奇,况是年垂九十时。阿囝略如郎罢老,稚孙能伴太翁嬉。花前骑竹强名马,阶下埋盆便作池。一笑不妨闲过日,叹衰忧死却成痴。
齿如强留客,虽住无久理;目如新募兵,临敌乌可使?齿废疏粱肉,目涩屏书史,浮世真几何,老态遽如此!啜粥习安坐,用短亦自喜。作诗记吾衰,聊用调稚子。
归老何妨驾鹿车,平生风雪惯骑驴。鬓毛白尽犹耽酒,目力衰来转爱书。止足极知于道近,痴顽更喜与人疏。著身莫怪无闲处,地肺天台尽有余。
正朔今年被百蛮,遥知喜色动天颜。风雷传号临春水,貔虎移军过玉关。博士已成封禅草,单于将就会朝班。孤臣老抱周南恨,壮观空存梦想间。
衰病集余日,推移成老翁。衡门隐者趣,大布古人风。几枝呻吟里,山川莽苍中。从来世缘薄,不是坐诗穷。
病除犹老健,雨止得冬晴。觅句嗟心在,钞书试眼明。朝寒添布褐,晚步出柴荆。外慕终无益,儿曹且力耕。
老马虺隤依晚照,自计岂堪三品料?玉鞭金络付梦想,瘦稗枯萁空咀噍?。中原蝗旱胡运衰,王师北伐方传诏。一闻战鼓意气生,犹能为国平燕赵。
衰疾犹能饭一箪,蓴丝菰首亦加餐。旧叨刻印俄销印,老媿弹冠亟挂冠。自怪嵇康如许嬾,人怜范叔不胜寒。得钱剩买青芒屦,采药名山兴未阑。
游山如读书,深浅皆可乐;道边小精舍,亦自一丘壑。凄凉四十年,始复重著脚。老僧逝已久,讲座尘漠漠。当时童子辈,衰鬓亦萧索。
似见不见目愈衰,欲堕不堕齿更危。谁令汝年八九十,常欲强健宁非痴!目昏大字亦可读,齿摇犹能决濡肉。若知用短百无忧,此理正如夔一足。蒙胧臲卼俱有味,笑侮莫听傍人喙。但令孙曾能力耕,一饱不妨还美睡。
郑子有书癖,对书百事忘,头乱不暇栉,炙冷不暇尝;持此金石心,力求古文章,吟哦屈宋作,蚤夜声琅琅。方挥却日戈,耻窥及肩墙。不见今六年,所得非复常。扁舟夜过我,剧论神激扬。
一镜三百里,环以碧玉峰,天公赐我厚,极目为提封。烟收见石帆,雨霁望卧龙,嵯峨宝林塔,迢递天章钟。兴来思一出,霜晴及初冬。父老舍杖迎,衣冠颇严恭,语我相识久,幸未弃老农,间者传伏枕,喜闻足音跫。
读书万卷裂儒衣,黄金可成弃不为。快哉天马不可羁,开口便呼临济儿。诸方蹴蹋莫支持,吾州一老偶得之。闭门夜付僧伽黎,明日声价羽檄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