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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和九年秋,八月月上弦。我游悟真寺,寺在王顺山。去山四五里,先闻水潺湲。自兹舍车马,始涉蓝溪湾。
经年不沐浴,尘垢满肌肤。今朝一澡濯,衰瘦颇有馀。老色头鬓白,病形支体虚。衣宽有剩带,发少不胜梳。自问今年几,春秋四十初。四十已如此,七十复何知。
四十未为老,忧伤早衰恶。前岁二毛生,今年一齿落。形骸日损耗,心事同萧索。夜寝与朝餐,其间味亦薄。
两眼日将暗,四肢渐衰瘦。束带剩昔围,穿衣妨宽袖。流年似江水,奔注无昏昼。志气与形骸,安得长依旧。
忆在贞元岁,初登典校司。身名同日授,心事一言知。肺腑都无隔,形骸两不羁。疏狂属年少,闲散为官卑。
喜入山林初息影,厌趋朝市久劳生。早年薄有烟霞志,岁晚深谙世俗情。已许虎溪云里卧,不争龙尾道前行。
谏诤知无补,迁移分所当。不堪匡圣主,只合事空王。龙象投新社,鹓鸾失故行。沉吟辞北阙,诱引向西方。
朝亦随群动,暮亦随群动。荣华瞬息间,求得将何用。形骸与冠盖,假合相戏弄。但异睡著人,不知梦是梦。
名利既两忘,形体方自遂。卧掩罗雀门,无人惊我睡。睡足斗擞衣,闲步中庭地。食饱摩挲腹,心头无一事。除却玄晏翁,何人知此味。
稀稀疏疏绕篱竹,窄窄狭狭向阳屋。屋中有一曝背翁,委置形骸如土木。日暮半炉麸炭火,夜深一醆纱笼烛。
干时久与本心违,悟道深知前事非。犹厌劳形辞郡印,那将趁伴著朝衣。五千言里教知足,三百篇中劝式微。少室云边伊水畔,比君校老合先归。
青阳行已半,白日坐将徂。越国强仍大,稽城高且孤。利饶盐煮海,名胜水澄湖。牛斗天垂象,台明地展图。
细故随缘尽,衰形具体微。斗闲僧尚闹,较瘦鹤犹肥。老遣宽裁袜,寒教厚絮衣。马从衔草展,鸡任啄笼飞。只要天和在,无令物性违。自馀君莫问,何是复何非。
足疾无加亦不瘳,绵春历夏复经秋。开颜且酌尊中酒,代步多乘池上舟。幸有眼前衣食在,兼无身后子孙忧。应须学取陶彭泽,但委心形任去留。
仙翁已得道,混迹寻岩泉。肌肤冰雪莹,衣服云霞鲜。绀发丝并致,龆容花共妍。方瞳点玄漆,高步凌非烟。
鹤老身更b3,龟死壳亦灵。正信非外沿,终始全本情。童子不戏尘,积书就岩扃。身著木叶衣,养鹿兼牸耕。
匣中取镜辞灶王,罗衣掩尽明月光。昔时长著照容色,今夜潜将听消息。门前地黑人来稀,无人错道朝夕归。更深弱体冷如铁,绣带菱花怀里热。铜片铜片如有灵,愿照得见行人千里形。
十层花宇真毫相,数仞峰峦閟月扉。攒立宝山中色界,散周香海小轮围。坐隅咫尺窥岩壑,窗外高低辨翠微。难保尔形终不转,莫令偷拂六铢衣。
淮上前朝寺,因公始建亭。虽无山可望,多有鹤堪听。引客闲垂钓,看僧静灌瓶。带潮秋见月,隔竹晓闻经。
昔事文皇帝,叨官在谏垣。奏章为得地,齰齿负明恩。金虎知难动,毛釐亦耻言。掩头虽欲吐,到口却成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