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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动高皇,语触秦桧。身老空山,文传海外。五十年间,死尽流辈。老子无才,山僧不会。
皮葛其衣,巢穴其居。烹不糁之藜羹,驾秃尾之草驢。闻鸡而起,则和甯戚之牛歌。戴星而耕,则稽汜者之農书。谓之瘁则若腴,谓之泽则若癯。虽不能草泥金之检以纪治功,其亦可挟兔园之册以教乡闾者乎。
进无以顯於时,退不能隐於酒。事刀筆不如小吏,把锄犁不如健婦。或问陈子何取而肖其像,曰是翁也。腹容王導辈数百,胸吞雲梦者八九也。
老翁垂七十,不复叹头颅。浩荡新渔艇,凋零旧酒徒。严徐元衮衮,管葛亦区区。独有欣然处,登山未用扶。
老翁睡少知遥夜,贫士衾单怯苦寒。闷里不嫌村酒薄,瘦来偏觉旧衣宽。篱门遇健时能出,书卷乘闲亦取看。深愧野人怜寂寞,放锄相唤共朝餐。
不入城门三岁余,亦无车马过吾庐。食常羹芋已忘肉,年迫盖棺犹爱书。处处叩门寻醉叟,时时临水看游鱼。半生名宦终何得?作个村翁计未疏。
放翁真个是村翁,钓渭耕莘事不同。蹴蹋烟云两芒屩,凭陵风雪一篷笼。屡经骇浪身终免,遍阅浮沤寿未穷。幸有春衣堪换酒,道边醉卧示神通。
水生浦漵多浮鸭,风急汀洲有断鸿。渺渺江天无限景,一时分付与樵翁。
老人不复事农桑,点数鸡豚亦未忘。洗脚上床真一快,稚孙渐长解烧汤。
卖薪自可了盐酪,治地何妨栽果蔬。我老钝顽请半俸,比渠只有不能如。
软炊豆饭可支日,厚絮布襦聊过冬。闾巷家家歌圣泽,子孙世世业春农。
往年屡游丈人祠,上官八十如婴儿。自言少年聋不治,芝房松鬣可无饥。叩之不答但解颐,德人之容端可师。我闻学道当精思,毕世不可须臾离。公虽泯默意可知,亡羊要是缘多岐。逝从公游亦未迟,联杖跨海寻安期。
韩翁生不识官府,半醉长歌老烟浦。因师老乃学长斋,白饭青蔬自炊煮。二君要是可喜人,未尝一语欺其邻。有过无过姑置之,後生孰能如此真?
乡闾耆宿非复前,老章病死今三年。朝来出门为太息,不见此翁催社钱。我比翁虽差识字,向来推择尝为吏,事功自计无一毫,尚不如翁终日醉。
君不见塞上失马翁,马去安知不为福;又不见新丰折臂翁,臂废身全老乡国。陆翁多难类两翁,著书满屋身愈穷。十年力耕遇水旱,老不能耕年始丰。人言翁穷可闵笑,霍食鹑衣天所料。
拜赐头衔号放翁,家传不墬散人风。问年已过从心後,遇境但行无事中。马老岂堪空冀北,鹤飞犹得返辽东。道傍跌宕烦君看,阅尽时人脸尚红。
三百里湖水接天,六十二翁身刺船。饭足便休慵念禄,丹成不服怕登仙。胸中浩浩了无物,世上纷纷徒可怜。但有青钱沽白酒,犹堪醉倒落梅前。
江头渔家结茆庐,青山当门画不如。江烟淡淡雨疏疏,老翁破浪行捕鱼。恨渠生来不读书,江山如此一句无。我亦衰迟惭笔力,共对江山三叹息。
船入芦花日暮时,双瞳炯炯鬓如丝。世间岂少磻溪叟,老向烟波人不知。
文叔君房两故人,可怜俱作白头新。桐江归伴邻翁醉,一笑相看意却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