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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闰余时今早，十月霜风吹客倒。老夫畏寒不出门，数步邻家迹如扫。此时陈子独何勇，饥僮瘦马长安道。绝知涵养与人别，吐气如虹失衰老。
鹤鸣山空无鹤来，青霞嶂深天壁开。千岩角逐互吞吐，一峰拔起矜崔嵬。日光微漏潭见底，水气上薄云成堆。幽禽飞鸣报客至，奇树璀璨知谁栽。
五客围一炉，夜语穷幻怪。或夸雷可斫，或笑鬼可卖，或陈混沌初，或及世界坏，或言修罗战，百万起睚眦。余谈恣搜抉，所出杂细大，风云堕皮帻，幽坎窥铁械，群号起古聚，孤泣出空廨，妖狐冠髑髅，掩袂弄姿态，空＊伏逸囚，夜半出窃嘬。虽云多闻益，颇犯绮语戒。
乌鸡买来逾岁年，庭中赤帻何昂然。吾孙初生畏晨唱，家人共议欲汝捐。鸟穷必啄奴岂惮，鸡卖将烹吾所怜。贵人贱畜虽古训，物理宁不思两全。
去蜀归吴会，真成万里行。穷通竟安在，恩怨两皆平。文字妨求道，杯觞害养生。余年犹有几？买犊事春耕。
苍寒千叠拥官居，吏退凭高乐有余。尽日烟云穷变化，入秋草木渐凋疏。朱弦静按新传谱，黄卷闲披累译书。聊与邦人共无事，吾僚不用笑迂疏。
今日雪始晴，遶舍鸟乌乐。老来少睡眠，虽病亦早作。岂无案上书，可与共寂寞。弦歌始风雅，次第窥灏噩。
白头属疾卧丘园，药物枝梧且仅存。月黑浅山闻鵩啸，窗明高树送鸦翻。谗欺薄命深消骨，忧集穷途黯断魂。回视少时真隔世，但余一念在元元。
门外倚车辕，颓然就醉昏。栈余羊绝美，压近酒微浑。一洗穷边恨，重招去干魂。客中无晤语，灯烬为谁繁？
薏实炊明珠，苦笋馔白玉。轮囷斸区芋，芳辛采山蔌。山深少盐酪，淡薄至味足。往往八十翁，登山逐奔鹿。
兄年十七弟始生，弟今白发森千茎；所期相就毕此生，一尊浊酒得共倾。往年虽穷犹半菽，两年糠核苦不足。书生志欲及天下，贫贱不得收骨肉。过悲复恐兄意伤，忍涕不觉涕已滂。
草书学张颠，行书学杨风；平生江湖心，聊寄笔砚中。龙蛇入我腕，疋素忽己穷。余势尚隐辚，此兴嗟谁同！
老健非颐摄，羁穷为折除。人情看已惯，身在不论余。席下钱虽尽，缾中粟有储。行歌混樵牧，吾计未全疏。
老来日月速，去若弦上箭；方看出土牛，已复送巢燕。清晨觅缣衣，正午废纨扇。北窗小雨余，盆山郁葱蒨。病体为之轻，一笑玩笔砚。
杳杳双鹊鸣庭除，东阳吏传昌甫书。纸穷乃复得杰作，字字如刮造化炉。尔来此道苦寂寞，千里一士如邻居。小儿得禄在傍邑，我贫初办一鹿车。
饮酒但饮湿，吾闻之老坡。渠非惜酒钱，无如久穷何。我穷乃过之，空罍倒余湿；日来弥可笑，湿亦不可得。平生忍饥多，得饭已有余。父子茅檐下，清坐谈诗书。
十年三堕齿，久矣叹吾衰。亹亹循天理，兢兢到死时。穷空颜子巷，勤苦董生帷。道远余生趣，常忧日影移。
周公居东三食新，夷吾在鲁丘厄陈；圣贤忧患尚如此，况我本是羁穷人。今秋危病辄不死，余业自笑坚顽身。结茅所幸得佳处，石帆天镜无纤尘。扪萝峭壁上采药，腰斧长歌行负薪。
老作清时版籍民，深耕迨及故山春。熟思岂是天贫我，妄计还忧鬼笑人。但使甑中余麦饭，何妨涧底采荆薪。此穷正坐清狂尔，莫向瞿昙问宿因。
陋巷无心长草莱，柴门偶自不曾开。余龄渐迫诸孙长，徂岁将穷积雪来。旦欲燎衣无宿烬，暮思赬颊但空罍。孰知自有忘忧处，遶坐新书正作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