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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六十二，弃官八年矣。生世业已休，来日凜无几。孰谓尝作郡，旦暮窘薪米。少时颇豪宕，晚乃穷如此。
岳忠武王炎兴中，才跨光世俊世忠。人见百战百胜功，孰知洙泗储心胸。奸桧忮忍摧英雄，秦贼之臭传无穷。忠武馨香向不同，鬼神呵护垂箕弓。
烟为火之气，欲雨烟不散。阳为阴所遏，炎焰变舒缓。云乃水之气，欲雨云乃浮。阴为阳所爨，饙馏成波流。
迩日岂无雨，东有西或无。有亦仅鸣瓦，不肯鸣庭除。檐声尚难滴，况望浮沟渠。滂沱靡后继，霹雳空先驱。
谁凿山中龙尾石，遍与人间供翰墨。蛟螭妒嫉互盘踞，鬼神守护勤呵叱。苟非其人不轻出，似觉天公深爱惜。磨砚轻写俗文章，岂不青蝇污白璧。
里巷有穷叟，颓屋仅四壁。晨出暮乃归，升合赖筋力。何能致大嚼，所具但粝食。上以饫老妻，不以毓子息。
腊月廿九日，丁亥之岁除。朝发句容县，寒空晴色初。初晴信可喜，泥深犹尺余。午憩白土市，暮指丹阳湖。
忆我幼时事，南归自番禺。三边已澒洞，内郡犹无虞。故居山城间，四面阛闠区。东西万货集，朝暮百贾趋。
尽洗眼底尘，顿宽胸中忧。此雪端为谁，奇哉君之游。平步飞鸟背，长啸孤峰头。恍惚阆苑，嫖姚结邻楼。
涉海必假舟航，登山当寻蹊径。每叹修身错路，譬如饮药加病。逢人须是问津，有心未免击磬。况遇先觉先知，早明不垢不净。
圣经杲杲日翔空，元与后学开愚蒙。著述成书不得已，令人诵习知吾宗。辞文旨远非外至，一一流出自胸中。如木有根水有源，敷荣浸渍乃无穷。
平生栖息地，往往旋修筑。为怜双净眼，不肯受羁束。官居凿小轩，容膝盖已足。於焉得逍遥，风视聊自牧。
穷居罕人事，来往断交亲。粗安鹪鹩居，靡求尺蠖伸。坐看柴门外，日飞车马尘。谁能学桔槔，俯仰更随人。
朔风吹空高冈裂，忍冻幽人心似铁。今朝云色一天同，片片如簁堕浓雪。影摇寒水照曈曨，声泻黄芦听骚屑。涧谷凝时麕鹿死，园林压处桑偷折。
我闻乃翁学汪洋，曾游桂窟攀天香。青袍蓝缕穷益刚，更无黄金遗诸郎。大儿气质和而庄，腹有诗书言有章。仲子标姿何昂昂，颇闻论议生锋鋩。
山行不作懒，杖策穷幽邃。崎岖十里馀，乃得桃源地。竹树蓊以鲜，峰峦秀而媚。娇云弄奇姿，啼鸟含幽意。
枯肠服气如寿龟，穷冬却扫百不知。开门忽见雪满地，纵横浩荡春正飞。入隙时欣点万卷，仰檐不见霑吟髭。松林冥冥起薄雾，涧水活活生微澌。
家山回首三千里，世乱身危今老矣。由来客子斗身强，敢弗加餐慎行李。闽中此地称多贤，招我作邻密且迩。二子人物夙所慕，倾盖忘形到汝尔。
二老学而穷，超然以诗鸣。雍容三百篇，一一韶与韺。挺特汜水诗，强梁与古争。寂寥会隐篇，澹荡遗心营。
我有经纶天下之大志，陶冶万物之雄心。上书几欲自藏达，君门无籍不可寻。归来抚剑星斗近，老去援琴山水深。混迹渔樵友麋鹿，兴发时为梁父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