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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矣吾衰矣。怅平生、交游零落，只今馀几。白发空垂三千丈，一笑人间万事。问何物、能令公喜。
甚矣我衰矣！怅平生、交游零落，只今余几？白发空垂三千丈，一笑人间万事。问何物、能令公喜？
牛迹可使圜，羊角可使直；惟使刚者柔，造物不可得。世方贵软熟，刚实不可为；为刚死道傍，已矣何所悲？
忆昔绍兴中，束带陪众彦，沐浴雨露私，草木尽葱蒨。一朝穷达异，相遇忘庆唁。远官楚蜀间，寂寞返乡县。于时同舍郎，贵者至鼎铉。
吾居鱼鳖乡，戒食兼鲜槁；鸡鹜以御客，乃者亦一扫。区区仁爱心，殆可质苍昊。物情岂远哉！我亦吝肝脑。
西郊小筑临烟汀，南山秀色入窗棂。朝钟暮鼓在何许，乃是会稽山阴之兰亭。堂中老人白须鬓，手扶藤杖垂九龄，客来不语坐至夕，往者绝物今忘形。墙隅老鸡新树栅，长号催上东方星。老人亦起穿两屦，岩泉漱齿读黄庭。
吾儿适淮壖，送之梅市桥。三年安得过，思汝双鬓凋。今年当代归，秋色已萧萧。迎汝不惮远，梦泝钱塘潮。
遗物以贵吾身，弃智以全吾真。剑外江南，飘然幅巾。野鹤驾九天之风，涧松傲万木之春。或以为跌宕湖海之士，或以为枯槁陇畝之民。二者之论虽不同，而不我知则均也。
饥寒陷侵暴，其实可怜伤。一事百自反，忿心冷如霜。恕物学者心，省事虑亦长。吾过固多矣，责彼何暇详！
生世如梦境，淹速无定时。少壮不可恃，况汝迫耄期。五官及百骸，自揣日益衰，客来能送迎，要是强支持。百口皆新人，所至无旧知；绍兴同朝者，扫地靡复遗。虽云穷耐久，造物岂汝私？余日真几何？得酒且伸眉。
孤云两角不可行，望云九井不可渡。嶓冢之山高插天，汉水滔滔日东去。高皇试剑石为分，草没苔封犹故处。将坛坡陀过千载，中野疑有神物护。
衰境遇白鸡，自分堕幽墟；造物偶见宽，俯仰复岁除。駸駸迫耄期，凛凛无根株，孰知尚坚顽，壮者有不如。铜瓶垂碧井，手自浸屠苏；松煤染兔颖，秉烛题桃符；登梯挂锺馗，祭灶分其余，僮奴叹我健，却立不敢扶。新春无五日，节物倾里闾。
古者封禅岁，乾封辄枯旱；不言绝民食，徒欲晒日观。我今作小山，才及仞有半，下瀦数斗水，草木稍葱蒨。蕞尔何足言，造物亦幽赞。冥冥一月雨，阴翳迷昏旦。
我非恶旨酒，好饮而不能。方其临觞时，直欲举斗升。若有物制之，合龠已不胜。岂独观者笑，心亦甚自憎。正如疾逆虏，愤切常横膺，蹭蹬忽衰老，何由效先登？上天无长梯，系日无长绳，可叹固非一，壮志空飞腾。
禹寺荒残钟鼓在，我来又见物华新。绍兴年上曾题壁，观者多疑是古人。
圣贤在世龙行天，出处何至为物牵。後人竞作驹伏辕，未死奄奄如九泉。郫孙公者山泽僊，巉岩玉骨寒入肩。哦诗调苦乱嘒蝉，燥墨瘦字丑不妍。
湖海双归棹，蓬蒿一病翁。幽居天镜北，别墅石帆东。云岫翩孤鹤，烟汀渺断鸿。一从生白发，几见落丹枫？独立中庭月，欹眠满院蛩。
古者贝为货，庶物赖以通；後世贵铜臭，退处书几中。楮生借光辉，文字传亡穷。言利古所羞，孰谓汝不逢？
林虑灵壁名宇宙，震泽舂陵稍居後。翟公黄鹤得数峰，对客掀髯诧奇秀。我行新滩见益奇，千岩万窦雷雨垂。古来岂无好事者，根株盘踞不可移。
诗人自古例迁謪，苏李夜郎并惠州。人言造物困嘲弄，故遣各捉一处囚。不知天公爱佳句，曲与诗人为地头。诗人眼底高四海，万象不足供诗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