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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至黄州二年,日以困匮,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,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,使得躬耕其中。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,而岁又大旱,垦辟之劳,筋力殆尽。释耒而叹,乃作是诗,自愍其勤,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。废垒无人顾,颓垣满蓬蒿。
元丰三年正月,余始谪黄州。至岐亭北二十五里山上,有白马青盖来迎者,则余故人陈慥季常也,为留五日,赋诗一篇而去。明年正月,复往见之,季常使人劳余于中途。余久不杀,恐季常之为余杀也,则以前韵作诗,为杀戒以遗季常。
元祐六年十一月一日,祷雨张龙公,得小雪,与客会饮聚星堂。忽忆欧阳文忠作守时,雪中约客赋诗,禁体物语,于艰难中特出奇丽,尔来四十余年莫有继者。仆以老门生继公后,虽不足追配先生,而宾客之美殆不减当时,公之二子又适在郡,故辄举前令,各赋一篇,以为汝南故事云。窗前暗响鸣枯叶,龙公试手行初雪。
道人少贾海上游,海舶破散身沈浮。抱金满箧人所寄,吹簸偶得还中州。臝身归金不受报,秖取斗酒相献酬。欢娱慈母终一世,脱弃妻子藏岩幽。
踏破白云登上方,自嫌尘土涴禅床。千山月色令人醉,半夜梅花入梦香。深谷不妨春到早,老僧殊为客来忙。山童懒惯劳呼唤,自拗枯松煮术汤。
门外长河水,有时鸣不平。河边古樟树,亦各有枯荣。人事关时数,春风莫世情。贤哉沧海月,夜夜一般明。
光阴日夜催吾老,已作鸡皮鹤发翁。万事装成百年梦,五行注定一生穷。残花但有凋零分,枯木难沾造化功。若见黄堂烦寄语,何如停我雪楼中。
窗纸悲嘶万壑风,石梁飞涧倒枯松。因勤昨夜三更雨,添作投渊雪色龙。
神仙得者王方平,谁其继之阴长生。石炉丹气常夜明,宠光万柏森千龄。峡山逼仄岷江萦,洞宫福地古所铭。云有北阴神帝庭,太阴黑簿囚鬼灵。
天坏郭有道,文献今在兹。啄喙家鸡群,见子野鹤姿。尘笼万里心,择食中夜饥。拙宦避捷径,瘴风吹鬓丝。
严冬百草枯,邻曲富休暇。土井时一汲,柴车久停驾。寥寥场圃空,跕跕乌鸢下。孤榜傍横塘,喧舂起旁舍。
一日行一尺,十日行一丈。岂不叹淹留,所幸无波浪。悲风动深夜,原野眇林爽。青天行蟾蜍,枯水转魍魉。此时蓬茅下,去心剧於痒。弃置勿复论,通塞如反掌。
误长僊蓬不满年,恩容归老白云边。草枯病马停朝秣,水冷鳏鱼废夜眠。混俗岂须名赫赫,耐嘲唯可腹便便。柯桥梅市花俱好,且典春衣醉放颠。
瘴疠家家一洗无,更欣余润沃焦枯。花壼夜冻先除水,衣焙朝寒久覆炉。松顶积高时自堕,竹枝压重欲相扶。云开正值春风早,却看晴光满九衢。
门前枯叶满荒街,堂下残芜拥土阶。蓬荜萧条如旅店,豆蔬淡薄学僧斋。昼存真火温枵腹,夜挽黄流灌病骸。唤取邻翁同结社,它年仙去与君偕。
萧然破帽伴枯藤,逢著青山不厌憎。家似江淮归业户,身如湖岭罢参僧。煨柴夜宿寒炉火,洗釜晨敲古涧冰。果向此中能得趣,宦途捷径不须曾。
声利能令智者愚,放翁闭户养迂疏。地炉枯叶夜煨芋,竹笕寒泉晨灌蔬。徇俗不如翻著袜,爱山只合倒骑驴。今朝更有欣然处,万里知心一纸书。
形骸枯槁病侵陵,少睡长饥一老僧。霜夜羁愁更无赖,莫收书策且留灯。
秋山瘦益奇,秋水浅可涉。出城西风劲,拂帽吹脱叶。新霜拆栗罅,宿雨饱豆荚,枯柳无鸣蜩,寒花有穿蝶。郊行得幽旷,颇觉耳目惬。
庭树非不荣,霜霣万叶枯。朋友岂我弃,渐远势自疏。中夜起太息,发箧觅旧书,尘昏蠹蚀损,行缺字欲无。一读色已变,再读涕泪濡。卷书置箧中,宁使饱蠹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