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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东坡拾瓦砾,自种黄桑三百尺。今年刈草盖雪堂,日炙风吹面如墨。平生懒惰今始悔,老在劝农天所直。沛然例赐三尺雨,造物无心怳难测。
旧说,房琯开元中尝宰卢氏,与道士邢和璞出游,过夏口村,入废佛寺,坐古松下。和璞使人凿地,得瓮中所藏娄师德与永禅师书,笑谓琯曰:“颇忆此耶?”琯因怅然,悟前生之为永师也。故人柳子玉宝此画,云是唐本,宋复古所临者。元祐六年三月十九日,予自杭州还朝,宿吴淞江,梦长老仲殊挟琴过予,弹之有异声,就视,琴颇损,而有十三弦。
嘉祐中,予与子由同举制策,寓居怀远驿,时年二十六,而子由二十三耳。一日,秋风起,雨作,中夜翛然,始有感慨离合之意。自尔宦游四方,不相见者十常七八。每夏秋之交,风雨作,木落草衰,辄凄然有此感,盖三十年矣。
定林瞰土山,近乃在眉睫。谁谓秦淮广,正可藏一艓。朝予欲独往,扶惫强登涉。蔡侯闻之喜,喜色见两颊。
吾闻人之初,好恶尚无朕。帝与凿耳目,贤愚遂殊品。尔来百千年,转化薄愈甚。父翁相贩卖,浮诈谁能审。
昔年淮海未,邂逅安期生。记我有灵骨,法当游太清。区中缘未断,方外道难成。一落世间网,五十换嘉平。
越王念吴役,寝兴常不安。有臣曰种蠡,实与同难艰。终酬会稽耻,列国不敢干。智者见未兆,愚夫暗前观。
挑灯夜读书,油涸意未已;亦知夜既分,未忍舍之起。人生各有好,吾癖正如此。所求衣食足,安稳住乡里。茆屋三四间,充栋贮经史,四傍设几案,坐倦时徙倚。
我昔下三峡,南宾系归舻,渡江谒神禹,拜手荐俎壶。寿藤枝如蚪,巨柏腹若刳,门庭虽日荒,殿寝犹枝梧。巴俗喜祷祠,解牛舞群巫。巍巍黻冕古,食与夷鬼俱。
几年憔悴去清班,敢辱君恩误赐环。但厌软麈随倦马,不愁弱水隔神山。下帷寝饭群书里,退食雍容众隽间。行矣东归竟何补?低回未免媿吾颜。
睡魔困衰翁,白日坐兀兀;忽然振衣起,目了尚如鹘。凭高望中原,佳气未消歇,逆贼稽大刑,痛愤深至骨。新霜下昌陵,草有胡马齕,羽林百万士,何日闻北伐?贱臣官有守,不敢叫行阙。梦中涉黄河,太行高硉矹。
我意殊昏然,一日三就枕。目前幸未病,病势亦凛凛。偶拈一卷读,美若鸠食葚。虽云嗜好笃,自计亦已审。
贫贱终身志不移,闭关涵泳赖书诗。唐虞未远如亲见,周孔犹存岂我欺?九学正须忘寝食,少年误计事文辞。
昔者戍梁益,寝饭鞍马间。一日岁欲暮,扬鞭临散关。增冰塞渭水,飞雪暗岐山。怅望钓璜公,英概如可还。
行年垂九十,举世少辈行。敢言分非病,要是老益壮。平时嬾书疏,有答未始倡。张卿独所敬,夙昔推直谅。
绛帐先生见处别,少年立节如冰雪。胸中凛凛万卷书,一字不为庸人说。存心养性以事天,人知不知渠晏然。穷经日夜废寝饭,不怕诸生嘲腹便。三旌五鼎俱妄想,致一工夫在存养。我今老病死即休,未死尚欲从公讲。
冬夜厌久坐,颇幸一醉眠,满酌文举尊,径卧子敬毡。鼻雷未及作,眼电遽了然。孤灯如秋萤,唤我开陈编。初欲限一卷,随手纷联翩;欢然不知疲,忽已晨乌迁。
日日龙楼问寝时,鸡人未动漏花迟。前星一点朝天帝,只有清台太史知。
不分老铃下,苦来惊我眼。要知甘寝处,最是欲明天。未了公家事,难销月俸钱。坐曹临讼罢,残烛正荧然。
去年五月望,流水满一房。今年后三夕,大雨复没床。我辞江海来,中原路茫茫。舟楫不复见,车马驰康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