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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予初识子,子方髫而俊。未能与深素,亦以私余润。迈往不屑姿,良足驱鄙吝。岁月既已多,肝胆两能印。
天地炎州外,云涛涨海边。为儒嗟世业,结社断尘缘。髫龀趋先子,荣枯忆往年。时推骢马使,人避铁冠贤。
远辞华盖居,来卜山阴宅。乍到俗未谙,久住地旋辟。屋庐尚朴纯,楹桷谢雕饰。高营踞山跗,深甃逗泉脉。
治理逢熙运,钦明仰圣皇。至仁侔覆载,上德配轩唐。大业勤弘济,元臣协赞襄。贤科收俊造,庭实粲珪璋。
虑天下者,常图其所难而忽其所易,备其所可畏而遗其所不疑。然而,祸常发于所忽之中,而乱常起于不足疑之事。岂其虑之未周欤?盖虑之所能及者,人事之宜然,而出于智力之所不及者,天道也。当秦之世,而灭诸侯,一天下。
今朝五十八,明日五十九。未来不可思,过去何所有。世相空里花,毁誉镜中丑。不推羊鹿车,喜随牛马走。
予生鄙性嗜奇古,北走青徐南走楚。千金不惜买干将,宝匣腾光快先睹。龙文星彩莹深秀,结绿青萍何足数。河汉常时失斗牛,雷电中宵吼风雨。
抱璧置泥涂,皎然质不泯。菖蒲九节花,虽死常流芬。十三学裁衣,十六诵诗书。十七妇道成,十八为君妻。
君不见夏圭昔写渔村春雾时,江山半入无声诗。又不见马麟昔作关山秋色图,千里风烟来座隅。夏圭马麟去已远,一入九原呼不返。祇今画者乱如麻,吴兴近数唐子华。
曩余客南京,结交尽名友。文采竞联翩,气义互缠纠。子也时所需,翻然起江右。譬如丰城藏,紫气映牛斗。
行爱溪中水,坐爱溪上山。富贵非所愿,悠然心自闲。地偏轮鞅稀,蓬门昼常关。清风天外来,入我窗牖间。
少年不用悲秋蓬,致身岂但儒冠中。壮心非干要夸世,平生直欲图成功。枉将空言恣幽讨,徒采众说相芟砻。全功独取辽城箭,大言谁信扶桑弓。
听说图中风物美,但读长歌已狂喜。乔木清川数里间,尺幅都收到曲几。前有老杜后大苏,能以诗章当画史。二歌三读转兴怀,少陵眉山相比拟。
古人有战伐,诛暴以安民。今人尚杀戮,无问豺与麟。滥官舞国法,致乱有其因。何为昧自反,一体含怒瞋。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
卿相事业彼哉,簟瓢道味回也。关门仙客骑牛,塞上老翁失马。夷甫立名非真,偃师构象是假。机性能忘灌畦,忮心不怨飘瓦。
南能北秀同一师,朝参暮请同一时。胡为分宗作南北,匹似骨肉成乖离?只缘见性有差别,究竟也知无二说。明镜非台火里沤,菩提有树空中橛。
江南春来白雪烂,落月横参夜将半。缟衣绰约如故人,踏飒梨云欹老干。北风猎猎天正寒,仿佛风节凭西阑。乃知山人竟不死,夜煮白石青松间。
《易》之《泰》:“上下交而其志同。”其《否》曰:“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。”盖上之情达于下,下之情达于上,上下一体,所以为“泰”。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,上下间隔,虽有国而无国矣,所以为“否”也。
蚃蚃分阴阳,乾清已高发。顺哉地漫衍,乃复有凌越。于地起峰峦,如人有筋骨。敷与意何休,敦圉势不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