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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年友李君讳惇,字宪仲。贤而有文,不幸早世,轼不及与之游也,而识其子廌有年矣。廌自阳翟见余于南京,泣曰:吾祖母边、母马、前母张与君之丧,皆未葬,贫不敢以饥寒为戚,顾四丧未举,死不瞑目矣。适会故人梁先吉老闻余当归耕阳羡,以绢十匹、丝百两为赆,辞之不可。
吾少莫与何,爱我君为最。君名高山岳,嵑乐嵩与泰。低心收憃友,似不让尘境。又如沧江水,不逆沟畎浍。
赤车使者锦帐郎,从客珂马留闲坊。紫芝眉宇倾一坐,笑语但闻鸡舌香。药名劝酒诗实好,陟厘为我书数行。真珠的皪鸣槽床,金罂琥珀正可尝。
峡农生甚艰,斫畲大山巅。赤埴无土膏,三刀财一田。颇具穴居智,占雨先燎原。雨来亟下种,不尔生不蕃。
往者游青城,犹及二三老,稽首出世师,数语穷至道。妻子真弊屣,弃去恨不早。俯仰才几时,残骸日衰槁。吾儿有奇骨,亦复至幽讨。金丹傥可成,白发何足扫!
人生非金石,寿夭不自知,一日复一日,亦或至耄期。方其未死间,早夜勿自欺。嗟彼陷溺者,太山起毫厘。努力戒惰偷,尧舜可庶几。
人生各有营,为吏最无策;其间小黠者,但肯乘下泽。绝笔光范书,扫迹翘才客。早收畏涂身,未老归阡陌。嗟予昧择术,误计真累百。
相从何必早,白头或如新;登门虽尚疏,数面自成亲。昨者始见公,凛然须如银,败席留煮茗,寒厅无杂宾。平生事贤意,寸心渴生尘,乐哉得所从,贫病忘吟呻。恭惟大雅姿,信是邦国珍。
天下有广居,非阿房建章,宾饯日及月,阖辟阴与阳。山川坦然平,何者为藩墙,孔公暨瞿聃,同坐此道场。哀哉世日隘,肝胆分界疆,蹙缩战蜗角,崎岖走羊肠。周先早得道,所证非复常。
芦洲有病雁,雪霜摧羽翰,不辞道路远,置身湖海宽。稻粱亦满目,鸣声自辛酸。我正与此同,百忧双鬓残。东归忽十载,四忝侍祠官。
今日坼汝书,一读眼为明,知汝即日归,明当遣舟迎。想汝片帆东,翩若飞鸿征,薄暮过梅市,咿讴双橹声。到家亦尚早,城楼初发更。草草一尊酒,为汝手自倾。
昔者航涛江,云山迎我东,击楫誓江神,永托冥冥鸿。十年桑榆暖,万事马牛风。迩来愈屏迹,庭户深蒿蓬。就瓮挹新醅,傍畦撷晚菘。邻曲或念我,小鲜亦时供。喟然抚几叹,恨今已龙锺;向使早十年,何媿柴桑翁!
煮海谁为崇,沿淮困不胜。民思贤使者,帝遣大农丞。玉节寒侵斗,牙樯冻作冰。来归闻早著,紫禁要渠登。
南风吹麦麦穗好,饥儿道上扶其老。皇天雨露自有时,尔恨秋成常不早。南山壮儿市兵弩,百金装剑黄金缕。夜为盗贼朝受刑,甘心不悔知何数。
新秋一杯酒,风雨早凉天。眷言西邻友,咫尺莫能前。岂无病羸马,泥滑不胜鞭。端居何为者,落寞掩书眠。
夜来人散残更月,晓陌空存旧车辙。彩灯城市已春风,寒木人家犹腊雪。强起相逢酒未醒,残膏宿火尚荧荧。归来更拂障泥锦,重约黄昏信马行。
李髯家徒立四壁,未尝一饭能留客。春寒茅屋交相风,倚墙扪虱读书策。老妻甘贫能养姑,宁剪髻鬟不典书。大儿得餐不索鱼,小儿得褌不索襦。
漆园著书五十二,致意最在逍遥游。後来作者逐音响,百一未必知庄周。幽人往往泥出处,俗士不可与庄语。逍遥如何,一蛇一龙。
往逢醉许在长安,蛮溪大砚磨松烟。忽呼绢素翻砚水,久不下笔或经年。一日踏门撼门钮,巾帽欹斜犹索酒。举杯意气欲翻盆,倒卧虚樽将八九。
当时高蹈翰墨场,江南李氏洛下杨。二人殁後数来者,西台唯有尚书郎。篆科草圣凡几家,奄有汉魏跨两唐。纸摹石镂见彷佛,曾未得似君家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