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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庐陵,见宣德郎致仕曾君安止,出所作《禾谱》。文既温雅,事亦详实,惜其有所缺,不谱农器也。予昔游武昌,见农夫皆骑秧马。以榆枣为腹欲其滑,以楸桐为背欲其轻,腹如小舟,昂其首尾,背如覆瓦,以便两髀,雀跃于泥中,系束藁其首以缚秧。
蔡侯东方来,取友无所挟。翛翛一囊衣,偶以一书笈。定林朝自炊,有匕或无筴。时时羹藜藿,镬大苦难燮。
空庭野雀噪,客至休我驹。尽日冲尘沙,解裘振裳裾。荧荧青灯光,夜永寒堂虚。破窗见星斗,明月照广除。
渊明不乐仕,解组归柴桑。遡风北窗下,坦腹傲羲皇。储粟既屡空,乞食何惶惶。有身即大患,斯语闻伯阳。顾我亦多忤,丘樊思退藏。慙无辟粒术,圭勺耗官仓。
我官忝博士,曾昧通经术。前因辟书来,亦不习文律。循旧临学宫,虎革被羊质。倚席未能讲,占牍聊置日。
少仕既勤劳,暮节念君息。小车辞汉庭,缁衣赋卫国。广园树佳木,鸣鸟来野色。京水鱼可缗,东陂雁可弋。岂不有秦声,酒酣歌在侧。宁同扶风人,自去北山北。
我今五十二,常苦离别煎。屈指数离别,正去一半年。三君异出处,相见有後先。蒋最会遇早,罗倍晚於田。
君尝老於敌,轻彼群儿嬉。坚锐不可恃,屡北还自疲。胸中多奇秘,既衂何所为。东走沧海上,夏果采荔枝。奉亲乐无涯,岂愧禄仕迟。
韩子於文章,所贵不相效。譬彼古今人,同心不同貌。吉从志久慕,亦以重名教。鸣钟与享鼎,易厌非苦乐。
平生天下友,常以道义求。良朋既我遘,没齿无怨尤。向来六七辈,非可取次俦。议论吐肝胆,慷慨从窜投。
始予卯角来,家君绾铜墨。县斋多休暇,县圃足戏剧。虽云嗜梨栗,亦颇窥简册。弟妹俱孩幼,亲发方如漆。
少小事编简,渊源极沿洄。不自测其深,津涯信悠哉。既长务修省,日以德义培。一篑敢中画,期之至崔嵬。
群居五百日,日日如初见。一日忽远别,能不成怆恋。人生三万日,光景若激箭。何苦于其间,喜愠费颜面。
廼先天皇君,万有七千祀。迄彼大庭时,对於葛天氏。邈计几何年,是生余小子。上清太极公,造道穷天髓。
平生如仕官,随分在风波。所损无纪极,所得能几何。既乖经世虑,尚可全天和。樽中有酒时,且饮复且歌。
堂堂门下公,英发自初仕。卷舒固以时,出处不为己。朝廷登儒辅,德礼民有耻。岷峨更峥嵘,清风在闾里。独醒固不恶,既醉又可纪。成王访落时,百室赋盈止。吾侪为国谋,私爱不足恃。
小隐山林大朝市,夫子命轩良有意。仕途捷径固无取,泉石膏肓亦犹次。不知朝隐谁得之,我恐曼倩为近似。公卿百执各有职,岂容妄隐但弃位。
佳汝久虚淡,有才弗原仕。鸡犬白云间,挈家从游此。所蕴既超特,玄理可坐致。倬哉明主命,不以夺我志。一变江海才,总无尘土气。闻之旌阳令,拔宅脱凡世。此事在精修,勉旃汤氏子。
三月三十日,春去人尽惜。我独惜春多,欲留春不得。忆昨仕行都,亦屡逢春色。王事多鞅掌,常苦无暇隙。
吾年七十五,寿命不为促。仕仅五十年,出处粗可录。人生会有尽,自应身就木。寄语亲旧辈,不必为我哭。百年如一梦,吾梦今如觉。亦既了万缘,无殆亦无辱。所欠惟一死,得死今已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