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嗟我与君皆丙子,四十九年穷不死。君随幕府战西羌,夜渡冰河斫云垒。飞尘涨天箭洒甲,归对妻孥真梦耳。我谪黄冈四五年,孤舟出没烟波里。
故人送我东来时,手栽荔子待我归。荔子已丹吾发白,犹作江南未归客。江南春尽水如天,肠断西湖春水船。想见青衣江畔路,白鱼紫笋不论钱。霜髯三老如霜桧,旧交零落今谁在。莫従唐举问封侯,但遣麻姑更爬背。
占雨又得雪,龟宁欺我哉。似知吾辈喜,故及醉中来。童子愁冰砚,佳人苦胶杯。那堪李常侍,入蔡夜衔枚。
先生鲁诸儒,饮食清不溽。空肠出秀句,吟嚼五味足。华堂闹丝管,眸子涨春渌。先生疾走避,面冷毒在腹。
诗人固长贫,日午饥未动。偶然得一饱,万象困嘲弄。寻花不论命,爱雪长忍冻。天公非不怜,听饱即喧哄。
余杭门外叶飞秋,尚记居人挽去舟。一别临平山上塔,五年云梦泽南州。凄凉楚些缘吾发,邂逅秦淮为子留。寄谢西湖旧风月,故应时许梦中游。
君看三代士执雉,本以杀身为小补。居官死职战死绥,梦尸得官真古语。五行胜己斯为官,官如草木吾如土。仕而未禄犹宾客,待以纯臣盖非古。
季子东周负郭田,须知力穑是家传。细思种薤五十本,大胜取禾三百廛。若得与君连北巷,故应终老忘西川。短衣匹马非吾事,只拟关门不问天。
岐山宰王君绅,其祖故蜀人也,避乱来长安,而遂家焉。其居第园有名长安城中,号中隐堂者是也。予之长安,王君以书戒其子弟邀予游,且乞诗甚勤,因为作此五篇。去蜀初逃难,游秦遂不归。
熙宁十年秋,河决澶渊,注钜野,入淮泗。自澶、魏以北皆绝流,而济、楚大被其害,彭门城下水二丈八尺,七十余日不退,吏民疲于守御。十月十三日,澶州大风终日,既止,而河流一枝已复故道,闻之喜甚,庶几可塞乎。乃作《河复》诗,歌之道路,以致民愿而迎神休,盖守土者之志也。
夫子自逐客,尚能哀楚囚。奔驰二百里,径来宽我忧。相逢知有得,道眼清不流。别来未一年,落尽骄气浮。
余至黄州二年,日以困匮,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,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,使得躬耕其中。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,而岁又大旱,垦辟之劳,筋力殆尽。释耒而叹,乃作是诗,自愍其勤,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。废垒无人顾,颓垣满蓬蒿。
菜之美者,有吾乡之巢,故人巢元修嗜之,余亦嗜之。元修云:使孔北海见,当复云吾家菜耶?因谓之元修菜。余去乡十有五年,思而不可得。元修适自蜀来,见余于黄,乃作是诗,使归致其子,而种之东坡之下云。
元丰三年正月,余始谪黄州。至岐亭北二十五里山上,有白马青盖来迎者,则余故人陈慥季常也,为留五日,赋诗一篇而去。明年正月,复往见之,季常使人劳余于中途。余久不杀,恐季常之为余杀也,则以前韵作诗,为杀戒以遗季常。
同年友李君讳惇,字宪仲。贤而有文,不幸早世,轼不及与之游也,而识其子廌有年矣。廌自阳翟见余于南京,泣曰:吾祖母边、母马、前母张与君之丧,皆未葬,贫不敢以饥寒为戚,顾四丧未举,死不瞑目矣。适会故人梁先吉老闻余当归耕阳羡,以绢十匹、丝百两为赆,辞之不可。
驸马都尉王诜晋卿,功臣全彬之后也。元丰二年,予得罪贬黄冈,而晋卿亦坐累远谪,不相闻者七年。予既召用,晋卿亦还朝,相见殿门外。感叹之余,作诗相属,托物悲慨,阨穷而不怨,泰而不骄。
予年十二,先君自虔州归,为予言:“近城山中天竺寺,有乐天亲书诗云:一山门作两山门,两寺原従一寺分。东涧水流西涧水,南山云起北山云。前台花发后台见,上界钟清下界闻。遥想吾师行道处,天香桂子落纷纷。
白鹤声可怜,红鹤声可恶。白鹤招不来,红鹤挥不去。长松受秽死,乃以红鹤故。北山道人曰:吾何为而喜?
山陂畴昔从吾亲,诸父先生各佩纷。零落长年谁语此,迟回故地却逢君。衣冠偶坐论经术,襁褓当时刺绣文。更怪高材终未遇,有司何日选方闻。
渐老偏谙世上情,已知吾事独难行。脱身负米将求志,肋力求田岂为名。高论颇随衰俗之,壮怀难值故人倾。相逢始觉宽愁病,搔首还添白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