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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昔无事，僻居养愚钝。山野性所安，熙然自全顺。忽逢暴兵起，闾巷见军阵。将家瀛海滨，自弃同刍粪。
禹贡通远俗，所图在安人。后王失其本，职吏不敢陈。亦有奸佞者，因兹欲求伸。动生千金费，日使万姓贫。
佛法入中国，尔来六百年。齐民逃赋役，高士著幽禅。官吏不之制，纷纷听其然。耕桑日失隶，朝署时遗贤。
穆昔南征军不归，虫沙猿鹤伏以飞。汹汹洞庭莽翠微，九疑镵天荒是非。野有象犀水贝玑，分散百宝人士稀。
弱岁游玄圃，先容幸弃瑕。名劳长者记，文许后生夸。鷃翼尝披隼，蓬心类倚麻。继酬天禄署，俱尉甸侯家。
沅江清悠悠，连山郁岑寂。回流抱绝巘，皎镜含虚碧。昏旦递明媚，烟岚分委积。香蔓垂绿潭，暴龙照孤碛。
借车载家具，家具少于车。借者莫弹指，贫穷何足嗟。百年徒役走，万事尽随花。
羌胡据西州，近甸无边城。山东收税租，养我防塞兵。胡骑来无时，居人常震惊。嗟我五陵间，农者罢耘耕。
人生有行役，谁能如草木。别离感中怀，乃为我桎梏。百年受命短，光景良不足。念我别离者，愿怀日月促。
炎昏倦烦久，逮此含风夕。夏服稍轻清，秋堂已岑寂。载欣凉宇旷，复念佳辰掷。络纬惊岁功，顾我何成绩。
天下有道见，无道卷怀之。此乃圣人语，吾闻诸仲尼。矫矫四先生，同禀希世资。随时有显晦，秉道无磷缁。
世役不我牵，身心常自若。晚出看田亩，闲行旁村落。累累绕场稼，啧啧群飞雀。年丰岂独人，禽鸟声亦乐。
下马二林寺，翛然进轻策。朝为公府吏，暮作灵山客。二月匡庐北，冰雪始消释。阳丛抽茗芽，阴窦泄泉脉。
我心忘世久，世亦不我干。遂成一无事，因得长掩关。掩关来几时，仿佛二三年。著书已盈帙，生子欲能言。始悟身向老，复悲世多艰。回顾趋时者，役役尘壤间。岁暮竟何得，不如且安闲。
一饱百情足，一酣万事休。何人不衰老，我老心无忧。仕者拘职役，农者劳田畴。何人不苦热，我热身自由。
战马春放归，农牛冬歇息。何独徇名人，终身役心力。来者殊未已，去者不知还。我今悟已晚，六十方退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