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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廿九日，丁亥之岁除。朝发句容县，寒空晴色初。初晴信可喜，泥深犹尺余。午憩白土市，暮指丹阳湖。
调丁团甲差民兵，一路一十五万人。鸣金伐鼓别旗帜，持刀带甲如官军。儿妻牵衣父抱哭，泪出流泉血满身。前去不知路远近，刻日要渡黄河津。
秦法虽甚苛，秦吏若犹拙。山林不数里，俾尔逃得脱。予观后世事，政役火烈烈。苟非为鬼神，何计避羁绁。
吾家有鸡母，乘春数子生。生来逾六旬，互觉羽翼成。其母且再卵，逐之使离散。众雏既不来，一子独恋恋。
人生百年间，何殊旅亭客。少壮不可留，渐觉衰老迫。纵使功业成，谁能免形役。长歌归去来，山中煮白石。
田公布衣五尺长，田姥角冠八寸强。平生布施不造殃，教养儿孙耕与桑。田公姥，生为农家夫与妇。寿考百年作田祖，岁岁田头管风雨。
峨峨凤凰山，有泉出其腋。初微才滥觞，渐大乃穿石。灵苗荫荼槚，宝气近金锡。毖彼渊源长，兹惟云雾液。
吴人不授馆，楚人不分田。此身天地间，泛若不击船。忆昨罢吏役，白鸥同一川。欲乘万里风，短翼无夤缘。
一辔澄清暂按州，却因风景独夷犹。弦残汉月驺前晓，粉叠巴云盖外秋。持节频年烦出使，富民虚日待封侯。省纡丽藻嗟行役，正恐才多剩四愁。
惊风吹客梦，西落剑南天。自问何为尔，官牒见婴缠。遽传非久舍，黎明徒御喧。俯轮千仞底，仰辔百寻巅。
缘云栈脚转嵯峨，使者重来叱驭过。杜宇有冤啼夜月，女萝凭鬼护山阿。岩深树气埋苍雾，峡窄江形束素波。自问一春行役苦，带环移眼奈衰何。
余生得奇疾，傲世事矜倨。错落气少合，指摘心不恕。人亦谓可憎，不作朋友数。自分与西山，终焉约良俉。
河决洪波东南流迤逦，苍生昏垫困其止。去年今岁岂遑安，劳我关心情不已。奔衡浩渺故无涯，十二州民皆忧水。诸般度议自裁之，乃出禁军为夫使。
早见沧海君，晚师黄石公。力士不得力，驱使芒砀龙。仁义以为椎，气盖百代雄。一击函谷碎，再击乌江空。
挺挺万人杰，堂堂间世贤。胸中兵十万，足下客三千。扬赋希三叹，坡诗和百篇。锦囊华似衮，采笔大如椽。
昨日雅鸣绕庭树，道上行人色惊惧。试呼行者问如何，身为户长催残税。税残自昔称难理，三年尤非四年比。加之逐保有逃户，每一申明官长怒。
苏子夜坐，有鼠方啮。拊床而止之，既止复作。使童子烛之，有橐中空。嘐嘐聱聱，声在橐中。
忆昔初读南华篇，但爱闳辨如川源。沉酣渐得见真理，驰骛造化游胚浑。潜心四纪不知倦，间日讲解时寻温。其言无端极放肆，大抵顺物尤连犿。
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，必有过人之节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，匹夫见辱，拔剑而起，挺身而斗，此不足为勇也。天下有大勇者，卒然临之而不惊，无故加之而不怒。此其所挟持者甚大，而其志甚远也。
吾本寒家，世以清白相承。吾性不喜华靡，自为乳儿，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，辄羞赧弃去之。二十忝科名，闻喜宴独不戴花。同年曰：“君赐不可违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