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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山夹飞流，曲折始东走。排空殷崩雷，出峡去愈骤。商人数畏津，渔子骇奔溜。回澜乍窥渊，迸濑乱泄窦。
世传三峡险，吾身适屡往。荡舟趋洄流，惊涛漾轻浆。褷峰开复合，青天细如掌。浪急先期程，谷空答渔响。回顾上濑人，吾行若平壤。日夕下夷陵，祝酒相欣赏。
江烟敛初夕，华月入我舟。坐久风露集，微寒侵敝裘。戍鼓动边思，棹歌萦客愁。渐闻湍响急，度峡是归州。
粤江啼尽鹧鸪声，世路偏伤客子情。野水带潮归别浦，峡云含雨过高城。当时田畯休相避，对面沙鸥莫浪惊。北望亲庭飞鸟尽，溪鳞渚笋正堪烹。
黄牛庙下水如弦，白狗峡中数尺天。百丈牵春上巴蜀，岩花无数照江船。
扰扰倦行迈，复此秋气阑。寒流深峡路，落木晓霜山。乞火邻烟远，读书孤屿闲。相求有幽鸟，飞入短楹间。
自昔怀幽赏，今兹得纵探。长江连楚蜀，万派泻东南。合水来如电，黔波绿似蓝。余流细不数，远势竞相参。
吾闻太山石，积日穿线溜。况此百雷霆，万世与石斗。深行九地底，险出三峡右。长输不尽溪，欲满无底窦。
吾昔与汝辈，读书常闭门。未尝冒湍险，岂顾垂堂言。自此历江湖，辛勤难具论。往来行旅弊，开凿禹功存。
欲访飞来殿，维舟上峡山。有溪流屋下，无路入云间。犀解捐金索，猿能记玉环。无从旌往事，有地足跻攀。
断崖卧水口，连冈抱城楼。下有吴蜀客，樯竿立沧洲。雨後涨江急，黄浊如潮沟。时见山峡船，铙鼓噪中流。适从稠滩来，白狗连黄牛。涡濆大如屋，九死争船头。人鮓尚脱免，虎牙不须忧。
钻火巴东岸，摐金峡口船。束江崖欲合，漱石水多漩。卓午三竿日，中间一罅天。伟哉神禹迹，疏凿此山川。
水宿频欹侧，徒行又险艰。舟危神女峡，马瘦鬼门关。照夜烧畲陇，缘云种笮山。催成头雪白，休说鬓丝斑。
白龙青峡紫烟炉，山北山南只半涂。说与同来绿玉杖，他年终补卧游图。
兹行看山真饱谙，今晨出峡仍穷探。南矶北矶白铁壁，千峰万峰苍玉篸。横前直疑江已断，崛起竞与天相搀。蜀山欲穷此盘礡，禹力已尽犹镌劖。
神女庙前秋月明，黄牛峡里暮猿声。危途性命不容恤，百丈牵船侵夜行。
我昔旅游秋雨细，建平城东门欲闭。主人迎劳语蝉联，小妇舂炊缟衣袂。长年三老半醉醒，蜀估峡商工算计。须臾灯闇人欲眠，泊船卸驮犹相继。山深水嶮近蛮獠，往往居民杂椎髻。即今屈指四十年，怀抱凄凉真隔世。
真人翳凤驾蛟龙，一念何曾与世同。不为行云求弭谤，那因治水欲论功。翱翔想见虚无里，毁誉谁知溷浊中。读尽旧碑成绝倒，书生惟惯谄王公。
当年吊古巴东峡，雪洒扁舟见早梅。宋玉宅边新酒美，巫山庙下暮猿哀。樵柯烂尽棋方剧，客甑炊成梦未回。已把痴顽敌忧患，不劳团扇念寒灰。
大骂长歌尽放颠，时时一语却超然。扫空百局无棋敌，倒尽千锺是酒仙。巴峡相逢如昨日，山阴重见亦前缘。细思合辱先生友，二十年来不负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