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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山水癖,周游访遗迹。春宵宫畔住多时,对面翠峰参天直。偶乘飞云到上头,上头佛屋依云陬。庭前老树作僧立,井中神物为人游。
中语以记神交云耳龙门与天通,鸟道当绝壁。青天挂石镜,倒影太湖碧。飞亭压清湍,幽谷时游观。千崖古雪积,六月松风寒。
秋高寒露至,旭日犹融融。蠛蠓出阡陌,弥漫百步中。或盘旋如硙,或下上如舂。舂者天将雨,硙者天将风。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
太虚之气随物形,天声地声由此生。小或簸荡吼河海,大将触搏流风霆。天轮胶戾神鬼战,地轴挺拔蛟龙争。圈臼洼污各异奏,彯沙礜石咸齐鸣。
忆昔试艺时,年丁二十九。不谙精与粗,运笔若挥帚。欲尽王霸言,自寅直窥酉。于时有操君,许子乃其友。
冯生示我倭锦袍,腥风凛凛寒发毛。天吴紫凤恍惚是,水底鲛人亲自缫。倭王昔日乘潮入,箕子城头鬼夜泣。道旁瓦砾青珊瑚,茫茫衰草人膏湿。
太滇以西三巨石,错列荆榛对孤驿。文彩天开海岳图,面面晶光盈十尺。吁嗟此石生点苍,云谁置之古路傍。停车顾盼日将晏,仆夫语罢泣数行。
江上火云蒸热风,欲雨不雨天梦梦。良田半作龟兆坼,粳稻日夕成蒿蓬。去年海贼杀元帅,黎民星散劫火红。耕牛剥皮作战具,锄犁化尽刀剑锋。
君不见昔日方相氏,黄金为四目。精光倏昱夺长庚,导者趋风观者肃。一朝竣事归有司,委弃尘埃同朽木。我生两眼粗能视,要探天根窥地轴。
南风雨来尘作泥,稻花豆荚生初齐。一人失意解官去,席上众宾颜色低。车欲发未忍别,感慨握手立大堤。绿荷为杯树为盖,碧酒荡漾青琉璃。
虞山古柏几千岁,根盘节错罗星文。灵气常悬白日雨,疏枝乱洒青天云。霜柯露干了不识,半是苍苔半成石。石上犹存古镜光,青萍未拭芙蓉色。
玉堂清署春风前,焚香看画皆神仙。画中风物得真意,峰峦隐约披云烟。大山如龙欲飞去,小山盘盘如虎踞。奔流一道破山来,散作涛声满江树。
我家海岳之画图,乃是小米手所摹。舟崖翠壁走云气,北连恒碣南衡庐。长风中来吹不断,疑有鬼物阴卷舒。石林倏开复冥漠,雷雨欲至愁鼪鼯。
茫茫大海浮穹壤,日月升沉鳌背上。其间物怪何所无,海马天吴大如象。有鱼如屋鲎如帆,虾最细微犹十丈。鬇鬡怒气须如戟,力战洪涛欲飞出。
帝德如天四海同,卉裳相率向华风。称藩特奉龙函表,偃武仍包虎韔弓。贡自炎方归域内,心先流水到江东。路经日出知天大,城与山蟠见地雄。
昔闻欧冶铸宝剑,冶中蛟龙欻挥霍。冶开火歇蛟龙失,黯黯青云吐芒锷。赤山丹液色郁勃,白帝金精气萦薄。翠珉磨出冰洞明,宝鞘装成金错落。
郑子离襁褓,所怙惟乃父。父昔仕燕京,半世去乡土。子家孝义门,十世居同聚。派衍白麟支,望出荥阳谱。
东南自有匡庐山,遂与天地增篱卫。山根插入彭蠡湖,峥嵘背杀三江势。地因人胜古有语,於乎万物随兴废。学馆林宫客不栖,千岩万壑堪流涕。
维周临九有,运祚何其昌。本支既蕃衍,道化亦流行。粤若卫武公,展也令誉彰。耄年儆畏深,罔敢贻怠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