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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祐六年十一月一日，祷雨张龙公，得小雪，与客会饮聚星堂。忽忆欧阳文忠作守时，雪中约客赋诗，禁体物语，于艰难中特出奇丽，尔来四十余年莫有继者。仆以老门生继公后，虽不足追配先生，而宾客之美殆不减当时，公之二子又适在郡，故辄举前令，各赋一篇，以为汝南故事云。窗前暗响鸣枯叶，龙公试手行初雪。
平沙何茫茫，仿佛见石蕝。纵横满江上，岁岁沙水啮。孔明死已久，谁复辨行列。神兵非学到，自古不留诀。
谁谓九华远，吾身未尝檐。唱篇每起予，予口安能箝。忆在秋浦北，空江上新蟾。光洁写一镜，回环两堤奁。
峡江饶暗石，水状日千变。不愁滩泷来，但畏濆淖见。人言盘涡耳，夷险顾有间。仍于非时作，未可一理贯。
吾乡如覆孟，地据提楚脊。环以万顷湖，粘天四无壁。蜿蜓戏神珠，正昼飞霹雳。草木无异姿，灵气殊郁积。
造物冥冥中，与我无一面，不知获罪由，动辄被诃遣；又若哀其愚，救以药瞑眩。我亦揣此心，安受不敢怨。中间戍蜀汉，十载困邮传。骑壒蒙陇干，阵云暗秦甸，齎粮杂沙墋，掬水以三咽，传烽东骆谷，倏忽若流电。
豫章濒大江，气候颇不令，孟冬风薄人，十室八九病。外寒客肺胃，下湿攻脚胫，俗巫医不艺，呜呼安托命！我始屏药囊，治疾以清静。幻妄消六尘，虚白全一性。三日体遂轻，成此不战胜。长年更事多，苦语君试听。
我壮喜学剑，十年客峨岷。毫发恐未尽，屠钓求隐沦。今年独何幸，见此度世人？夜深来较术，雷雨战江津。剑客行世无知剑人，太阿混凡铁。
关辅何时一战收，蜀郊且复猎清秋。洗空狡穴银头鹘，突过重城玉腕骝。贼势已衰真大庆，士心未振尚私忧。一樽共讲平戎策，勿为飞鸢念少游。
士生始堕地，弧矢志四方。岂若彼妇女，龊龊藏闺房。我行环万里，险阻真备尝。昔者戍南郑，秦山郁苍苍。
五客围一炉，夜语穷幻怪。或夸雷可斫，或笑鬼可卖，或陈混沌初，或及世界坏，或言修罗战，百万起睚眦。余谈恣搜抉，所出杂细大，风云堕皮帻，幽坎窥铁械，群号起古聚，孤泣出空廨，妖狐冠髑髅，掩袂弄姿态，空＊伏逸囚，夜半出窃嘬。虽云多闻益，颇犯绮语戒。
黑云垂到地，飞霰如细砾。找从湖上归，散发醉吹笛。少年志功名，目视无坚敌。惨淡古战场，往往身所历。
皇天方忧九州裂，建隆真人仗黄钺。阵云冷压清流关，贼垒咿嘤气如发。逋诛猾虏入槛车，北风吹乾草头血。一龙上天三百年，旧事空闻遗老说。
天孙独处河之湄，龙梭夜织冰蚕丝，机头翦落光陆离。骑鲸仙人醉题诗，字大如斗健欲飞，利刃猛斫生蛟螭，墨渴字燥尤怪奇，百潜影神灵悲。呜呼束云作笔兮海为砚，激水上腾龙野战；乾坤震荡人始惊，笔未落时谁得见？
焉耆山头暮烟紫，牛羊声断行人止；平沙风急卷寒蓬，天似穹庐月如水。大胡太息小胡悲，投鞍欲眠且复起。汉家诏用李轻车，万丈战云来压垒。
从军昔戍南山边，传烽直照东骆谷。军中罢战壮士闲，细草平郊恣驰逐。洮州骏马金络头，梁州球场日打球。玉杯传酒和鹿血，女真降虏弹箜篌。
倾家酿酒三千石，闲愁万斛酒不敌。今朝醉眼烂岩电，提笔四顾天地窄。忽然挥扫不自知，风云入怀天借力。神龙战野昏雾腥，奇鬼摧山太阴黑。此时驱尽胸中愁，槌床大叫狂堕帻。吴牋蜀素不快人，付与高堂三丈壁。
晓入大溪口，是为瞿唐门。长江从蜀来，日夜东南奔。两山对崔嵬，势如塞乾坤，峭壁空仰视，欲上不可扪。禹功何巍巍，尚睹镌凿痕。
青海天山战未鏖，即今尘暗旧戎袍。风高乍觉弓声劲，霜冷初增酒兴豪。未办大名垂宇宙，空成恸哭向蓬蒿。灞亭老将归常夜，无奈人间儿女曹！
天寒春浅蛰未开，船头一声出地雷。老夫惊倒卷帘看，白浪飞从东海来。东海复东几万里，扶桑顷刻到长淮。琉璃地上玉山起，玉山自走非人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