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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祐中,予与子由同举制策,寓居怀远驿,时年二十六,而子由二十三耳。一日,秋风起,雨作,中夜翛然,始有感慨离合之意。自尔宦游四方,不相见者十常七八。每夏秋之交,风雨作,木落草衰,辄凄然有此感,盖三十年矣。
冯侯天马壮不羁,韩侯白鹭下清池。刘侯羽翰秋欲击,吴侯葩萼春争披。沈侯玉雪照人洁,萧洒已见江湖姿。唯予貌丑骇公等,自镜亦正如蒙倛。
四十踰四髭始黄,手持汉节临大荒。舆疾归来皮骨在,两鬓尚作青丝光。俛仰行年四十九,万里南驰复西走。斑斑颔下点吴霜,犹可芟夷诳宾友。
云木汤胸起,郁峨一峰危。上有路千折,縺缕如萦丝。是为麻线堆,厥险天下稀。逼仄容半足,颠坠宁复稽。
寝瘵倦文史,驾言从遨嬉。颸风举遥漵,规日丽清漪。含桃粲朱实,杜若怀碧滋。娉娉弱絮堕,圉圉文鲂驰。
楼观相复重,邈然閟深樾。九龙吐清泠,虢虢曾未绝。罂缶驰千里,真珠犹不灭。况复从茶僊,兹焉试葵月。岸巾尘想消,散策佳兴发。何以慰遨嬉,操觚继前辙。
一出承明七换麾,君恩复许上彤墀。白衣苍狗无常态,璞玉浑金有定姿。天上图书森似旧,人间岁月浪如驰。鳌头只在蓬山畔,行赴蟠桃熟後期。
子长少不羁,发轫遍丘壑。晚遭李陵祸,愤悱思远托。高辞振幽光,直笔诛隐恶。驰骋数千载,贯穿百家作。
纷纷世态但堪悲,一念萧然我亦奇。醉里猖狂醒自笑,梦中虚幻觉方知。江湖重复风波恶,齿发凋零岁月驰。安得中原路如砥,渭川钓伴待多时。
人生恨无年,我老已烂熟。退耕镜湖上,风雨有茅屋。事君阙补报,得此不啻足。余年尚几何,嫋嫋风中烛。
用笔如用人,利钝乌可常。必欲责其全,无乃废所长?宣城与晋陵,声价略相当。不知今何年,森然集龟堂。和墨若瑿黑,捣纸如银光。
少时狂走西复东,银鞍骏马驰如风。眼看春去不复惜,只道岁月来无穷。初游汉中亦未觉,一饮尚可倾千锺。叉鱼狼藉漾水浊,猎虎蹴蹋南山空。
倚锦瑟,击玉壶,吴中狂士游成都。成都海棠十万株,繁华盛丽天下无。青丝金络白雪驹,日斜驰遣迎名姝。燕脂褪尽见玉肤,绿鬟半脱娇不梳。
王师北伐如宣王,风驰电击复土疆。中军歌舞入洛阳,前军已渡河流黄。马声萧萧阵堂堂,直跨井陉登太行。壼浆箪食满道傍,刍粟岂复烦车箱?不须绝漠追败亡,亦勿分兵取河湟;但令中夏歌时康,千年万年无馈粮!
读书万卷裂儒衣,黄金可成弃不为。快哉天马不可羁,开口便呼临济儿。诸方蹴蹋莫支持,吾州一老偶得之。闭门夜付僧伽黎,明日声价羽檄驰。
小疾载卧舆,独饮亦薄醉。朝离战平馆,午过白塔市。清寒正宜嬾,摇兀更益睡。所嗟下程早,不得究此味。忽忆从军时,雪夜驰铁骑。壮心谁复识,抚事有余愧。
衰发不胜簪,驰驱岂复堪。客魂迷剑外,归思满天南。江路滩声壮,云停雪意酣。空怀小丛碧,细酌破吴柑。
从军昔戍南山边,传烽直照东骆谷。军中罢战壮士闲,细草平郊恣驰逐。洮州骏马金络头,梁州球场日打球。玉杯传酒和鹿血,女真降虏弹箜篌。
老人世间百念衰,惟好古书心未移。断碑残刻亦在椟,时时取玩忘朝饥。推寻点画到曲折,想见落笔纵横时。岂惟鸾凤九霄上,景锺大鼎森陆离。
亭驿驱驰髀肉消,故山归梦愈迢迢。夜行触尉那能避,旦过随僧不待招。雨後风云犹惨澹,霜前草木已萧条。衰迟事事非平日,醉里题诗亦复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