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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动者厚地，不息者高天。无穷者日月，长在者山川。松柏与龟鹤，其寿皆千年。嗟嗟群物中，而人独不然。
寓心身体中，寓性方寸内。此身是外物，何足苦忧爱。况有假饰者，华簪及高盖。此又疏于身，复在外物外。
身适忘四支，心适忘是非。既适又忘适，不知吾是谁。百体如槁木，兀然无所知。方寸如死灰，寂然无所思。今日复明日，身心忽两遗。行年三十九，岁暮日斜时。四十心不动，吾今其庶几。
十年为旅客，常有饥寒愁。三年作谏官，复多尸素羞。有酒不暇饮，有山不得游。岂无平生志，拘牵不自由。
我生来几时，万有四千日。自省于其间，非忧即有疾。老去虑渐息，年来病初愈。忽喜身与心，泰然两无苦。
所禀有巧拙，不可改者性。所赋有厚薄，不可移者命。我性愚且蠢，我命薄且屯。问我何以知，所知良有因。
元和九年秋，八月月上弦。我游悟真寺，寺在王顺山。去山四五里，先闻水潺湲。自兹舍车马，始涉蓝溪湾。
故人对酒叹，叹我在天涯。见我昔荣遇，念我今蹉跎。问我为司马，官意复如何。答云且勿叹，听我为君歌。
黑鬓丝雪侵，青袍尘土涴。兀兀复腾腾，江城一上佐。朝就高斋上，熏然负暄卧。晚下小池前，澹然临水坐。已约终身心，长如今日过。
昨卧不夕食，今起乃朝饥。贫厨何所有，炊稻烹秋葵。红粒香复软，绿英滑且肥。饥来止于饱，饱后复何思。
我心忘世久，世亦不我干。遂成一无事，因得长掩关。掩关来几时，仿佛二三年。著书已盈帙，生子欲能言。始悟身向老，复悲世多艰。回顾趋时者，役役尘壤间。岁暮竟何得，不如且安闲。
青松高百尺，绿蕙低数寸。同生大块间，长短各有分。长者不可退，短者不可进。若用此理推，穷通两无闷。
今旦一尊酒，欢畅何怡怡。此乐从中来，他人安得知。兄弟唯二人，远别恒苦悲。今春自巴峡，万里平安归。
处世非不遇，荣身颇有馀。勋为上柱国，爵乃朝大夫。自问有何才，两入承明庐。又问有何政，再驾朱轮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