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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年六十一,已落第三齿。若更活数年,所存知有几。刚风着唇吻,利与剑戟比。岂待入腹中,而后疾病起。
沉疾已在躬,嗜书犹不废。每闻有奇籍,多方必图致。手录畏辛勤,数纸还投弃。贸人供所好,恒辍衣食费。
好古君侯最,遗编赖不亡。远从济上授,曾向壁中藏。负马图才识,伤麟义未荒。简将青竹剖,函以碧芸香。存乐元闻鲁,传经幸在梁。因观科斗字,白日到羲皇。
国家文治今百年,多士孰赉皆知天。南宫坐试二三策,能使海内无遗贤。院门晨开官烛烂,白袍鹄立人五千。上谈礼乐祖姬孔,下议制度轻雠玄。
编竹为篱更栽刺,高门大写畦桑字。县官要备六事忙,村村巷巷催畦桑。畦桑有增不可减,准备上司来计点。新官下马旧官行,牌上却改新官名。
先王制民产,曷分兵与农。三时事耕稼,阅武在严冬。乱略齐愤疾,战伐厥有庸。那令异编籍,自使殊心胸。
食肉贱糠核,饥人安敢辞。狐貉轻短褐,寒士为固奇。自予遭世故,举室尽流离。东临沧海岸,北度三江湄。
瓦炉初冷更添香,更漏沉沉月转廊。身老病随年共至,愁多心与夜争长。尘编倦拂时防蠹,垅树新移尚怯霜。自笑闲情缘底在,向来公事已全荒。¤
卖花伧父笑吴儿,一本千钱亦太痴。侬在广州城里住,家家茉莉尽编篱。
淮城小如盖,僻在湖草边。萧条城下路,昔有两婵娟。秋姿艳明月,相携良可怜。小姑泣向嫂,薄暮惨墟烟。
刺促复刺促,哀歌不成曲。试听征人歌一声,切切乌乌泪相续。吾祖卜地三山麓,世业繁华称鼎族。七叶盛文儒,八代承章服。
妫蜼子,乃是轩辕之裔,虞鳏之孙。混沌既死一万季,独抱大存,窃伏在草野,冥心究皇坟。蚤逢三光五岳之气、乍分裂,天狼下地舐血流浑浑。鹿走秦中原,蛇斗郑国门。
古初无毫楮,羲画何繇传?孰知文字理,已具《河图》前。神农洎苍颉,俯仰极人天。穗书与鸟书,创制分后先。
岭表生异人,始兴最开先。余公亦崛起,屹屹天圣闻。圣代丘文庄,富学迈昔贤。忆余童丱时,尝听家君言。
正统十四年,秋七月甲午,皇帝提大兵,亲行讨北虏。其晨日旁气,中黑外如火。北风转旗脚,猎猎不停舞。此行为宗社,仓卒出未预。
太虚之气随物形,天声地声由此生。小或簸荡吼河海,大将触搏流风霆。天轮胶戾神鬼战,地轴挺拔蛟龙争。圈臼洼污各异奏,彯沙礜石咸齐鸣。
五人者,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,激于义而死焉者也。至于今,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,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;且立石于其墓之门,以旌其所为。呜呼,亦盛矣哉!夫五人之死,去今之墓而葬焉,其为时止十有一月耳。夫十有一月之中,凡富贵之子,慷慨得志之徒,其疾病而死,死而湮没不足道者,亦已众矣;况草野之无闻者欤?独五人之皦皦,何也?予犹记周公之被逮,在丙寅三月之望。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