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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昔绍兴中，束带陪众彦，沐浴雨露私，草木尽葱蒨。一朝穷达异，相遇忘庆唁。远官楚蜀间，寂寞返乡县。于时同舍郎，贵者至鼎铉。
西郊小筑临烟汀，南山秀色入窗棂。朝钟暮鼓在何许，乃是会稽山阴之兰亭。堂中老人白须鬓，手扶藤杖垂九龄，客来不语坐至夕，往者绝物今忘形。墙隅老鸡新树栅，长号催上东方星。老人亦起穿两屦，岩泉漱齿读黄庭。
饥寒陷侵暴，其实可怜伤。一事百自反，忿心冷如霜。恕物学者心，省事虑亦长。吾过固多矣，责彼何暇详！
生世如梦境，淹速无定时。少壮不可恃，况汝迫耄期。五官及百骸，自揣日益衰，客来能送迎，要是强支持。百口皆新人，所至无旧知；绍兴同朝者，扫地靡复遗。虽云穷耐久，造物岂汝私？余日真几何？得酒且伸眉。
我非恶旨酒，好饮而不能。方其临觞时，直欲举斗升。若有物制之，合龠已不胜。岂独观者笑，心亦甚自憎。正如疾逆虏，愤切常横膺，蹭蹬忽衰老，何由效先登？上天无长梯，系日无长绳，可叹固非一，壮志空飞腾。
圣贤在世龙行天，出处何至为物牵。後人竞作驹伏辕，未死奄奄如九泉。郫孙公者山泽僊，巉岩玉骨寒入肩。哦诗调苦乱嘒蝉，燥墨瘦字丑不妍。
人情感故物，百年多离忧。桑下住三宿，应者犹迟留。矧兹方丈室，屏居二春秋。夜眠与昼坐，隤乎安楚囚。
至道与物反，夫岂会俗心。圣处有阃域，扃钥一何深。时时资美酒，可得及其门。送君者既反，君驾胡可寻。
春云骄不行，冻雨作飞雪。夜深归无烛，已觉马蹄滑。那知事未已，通夕注不歇。堂寒晓附火，檐滴更清绝。
医之不得其方耶，抑其命有短长耶，独尔能使吾悲若此耶，抑为父者皆爱其子耶。苍颅夷颡，秀眉清目，令其存亡，其犹有鬼也。使无物，则吾复何思。其尚有知也，则夫荒屋野寺，风霜雨露，食息谁汝视也。
斯人绝少可，白眼视公卿。每与俗物逢，三沐取洁清。我亦漫浪者，君何许同盟。试问卢溪叟，犹得多可名。
毁璧兮陨珠，执手者兮问过。爱憎兮万世一轨，居物之忌兮，固常以好为祸。羞桃肴兮饭汝，有席兮不嫔汝坐。归来兮逍遥，采云英兮御饿。
饮不过一瓢，食不过一箪，田夫亦不改其乐，而夫子不谓之能贤，何也。颜渊当首出万物，而奉以四海九州，而享之若是，故曰人不堪其忧。若余之於山泽，鱼在深藻。鹿得丰草，伊其野性则然。
吾观三江五湖口，汤汤谁能议升斗。物诚有之士则然，晚得廖子喜往还。学如云梦吞八九，文如壮士开黄间。十年呻吟江湖上，青枫白鸥付心赏。
蜩化抢榆枋，鹏化抟扶摇。大椿万岁寿，粪英不重朝。有待於无待，定非各逍遥。譬如宿舂粮，所诣岂得辽。
病来门不扫，秋草翳吾庐。弃置贤人酒，萧条长者车。冥迷床门蚁，润溽箧生鱼。药物从无继，箪瓢自有余。形神寂可吊，身世邈相疏。何事文园客，痟中亦著书。
至乐存要眇，失易求之难。昔从周道衰，畴人旷其官。声律久无师，文字多缺漫。仁皇闵崩坏，广庭集危冠。
众奇子美貌，堂堂千人英。我独疑其胸，浩浩包沧溟。沧溟产龙蜃，百怪不可名。是以子美辞，吐出人辄惊。
田家种糯官酿酒，椎利秋毫升与斗。酒沽得钱糟弃物，大屋经年堆欲朽。酒醅瀺灂如沸汤，东风来吹酒瓮香。累累罂与瓶，惟恐不得尝。
忆昨滁山之人赠我玉兔子，粤明年春玉兔死。日阳昼出月夜明，世言兔子望月生。谓此莹然而白者，譬夫水之为雪而为冰，皆得一阴凝结之纯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