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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角人家塾,学经至豳诗,治道本耕桑,此理在不疑。今兹垂九十,谢事居海涯,戴星理农业,未叹筋力衰。四月筑麦场,五月瀦稻陂。秉火去螟蝗,磨刀翦棘茨。西成大作社,歌鼓乐圣时。
上世本为农,辍耕业诗书。我少学不成,固应返其初。冥冥不自揣,乡校参群居。中岁偶拔擢,清班久趑趄。
我生本江湖,岁月不可算。采药游名山,所历颇萧散。一逢巢居翁,见谓於我馆,酌泉啖松柏,每得造膝款。行道不自力,残发日已短。海山故不远,谪限何时满?
隐书有三景,字字当力行。寸地与尺宅,可以久汝生。泝流归昆虚,坚守临长城,一旦告成功,河塞黄金成,笙鹤适缑山,貂蝉朝玉京。即今修行地,千古名还婴。
养生有妙理,省事与寡言。于此能力守,众说皆其藩。扰扰斲汝本,譊譊伤汝魂。要当俱置之,息深踵自温。
家食身无役,耆年力未衰。寓欢那待酒,随意或成诗。穷达元非我,冤亲竟是谁?惟嗟见事晚,枉却鬓边丝。
万事马牛风,萧然破屋中。忍贫增力量,耐辱见神通。道进天魔散,心安客疾空。微言施鱼鸟,一一脱池笼。
著书汗马牛,不如守道力;卖文取卿相,讵是儒者职。孔光岂不学,千载污简册。通塞本细事,于我奚失得?袁安卧空庐,亦度风雪夕;如何慕温饱,挠节不自惜!我突无炊烟,或至日中昃。小儿抱遗经,衣短两胫赤,吟诵何琅琅,声如出金石;掩卷语乃翁:圣有陈蔡厄。
老病人扶气力微,阑干西角立斜晖。流年冉冉功名误,新冢累累故旧稀。仗马曾鸣宜永弃,牧抵虽乳敢言归?住庵活计无多子,只要筇枝与衲衣。
经春淹泊锦官城,作个归期苦未成。老向轩裳增力量,病於风月减心情。官闲有味缘高卧,酒贵无忧为细倾。忆探梅花如昨日,西斋榆荚与阶平。
妄意斯文力弗胜,苦心犹欲付云仍。数编鲁壁家传学,一盏吴僧夜讲灯。南犬固应多吠雪,夏虫那得解知冰。但令吾道常无坠,饮水何妨枕曲肱。
老眼观细书,纷然黑花坠。不如袖手坐,嘿诵旧所记。但恨志弗强,编简颇失次。後身作书生,努力究此事。
东归剡曲寄彷徉,闲日虽冬亦自长。梅瘦有情横淡月,云轻无力护清霜。长鱼通印盐花白,珍鮓披绵麴糁香。一饱喟然还自悯,强颜垂老食官仓。
我生无它营,半世随宦牒。谗波方稽天,忧与愁相接。中间稍自觉,万事付马曹。告归幸见听,泊与淡相遭。
东风入律寒犹剧,多稼占祥雪欲成。郁垒自书夸腕力,屠苏不至叹人情。呼卢院落哗新岁,卖困儿童起五更。白发满头能且健,剩随邻曲乐升平。
早涉人间足畏涂,一麾投老向江湖。年光已上星星鬓,日力犹供急急符。本自阳狂无藉在,更堪羸病不枝梧。灭胡意气嗟谁许,泪尽神州赤县图。
少年志力强,文史富三冬;但喜寒夜永,那知睡味浓。庭树风淅淅,城楼鼓冬冬,自鞭不少贷,冻坐闻晨钟。探义剧攻玉,摛文笑雕龙;落纸笔纵横,围坐书叠重,得意自吟讽,清悲答莎蛩。饥肠得一饼,美如紫驼峰。
暮年虽病不甚剧,啜药噉粥犹自力。今年七月风眩作,儿子在前不能识。杯中药冷呼不醒,全家相顾无人色。昏昏但思向壁卧,虫臂鼠肝宁暇恤。
君不见城中小儿计不疏,卖浆卖饼活有余,夜归无事唤俦侣,醉倒往往眠街衢。又不见垄头男子手把鉏,丁字不识称农夫,筋力虽劳忧患少,春秋社饮常欢娱。可怜秀才最误计,一生衣食囊中书,声名才出众毁集,中道不复能他图,抱书饿死在空谷,人虽可罪汝亦愚。呜呼,人虽可罪汝亦愚,曼倩岂即贤侏儒!
书生事业苦难成,点检常忧害至诚。梦寐未能除小忿,文辞犹欲事虚名。圣言甚远当深考,古义虽闻要力行。汉世陋儒吾所斥,若为青紫胜归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