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鄙人自从三月来,腹心久已病症瘕。晨兴至午尚不食,夜枕呻吟睡尤寡。萧然一榻但高卧,虽有心曲谁与写。有人谓我病如此,何不抽身向林野。
杨梅本是我家果,归来相对叹先作。往来南北将十年,久不餐汝几忘却。忆从年少在吴中,食以成伤难疗药。年年端午即有之,街头卖折先附郭。
沉疾已在躬,嗜书犹不废。每闻有奇籍,多方必图致。手录畏辛勤,数纸还投弃。贸人供所好,恒辍衣食费。
结庐翳城市,亦足成隐居。耽寂乃非性,习贯亦晏如。时有素心人,谈笑同草蔬。且喜足莞簟,幸不碍图书。
种稻清明前,乐事我能数。毛空暗春泽,针水闻好语。分秧及初夏,渐喜风叶举。月明看露上,一一珠垂缕。
南村诸杨北村卢,(谓杨梅、卢橘也。)白花青叶冬不枯。垂黄缀紫烟雨里,特与荔支为先驱。海山仙人绛罗襦,红纱中单白玉肤。
脯青苔,炙青蒲,烂蒸鹅鸭乃瓠壶。煮豆作乳脂为酥,高烧油烛斟蜜酒,贫家百物初何有。古来百巧出穷人,搜罗假合乱天真。诗书与我为曲蘖,酝酿老夫成搢绅。
我本山中人,寒苦盗寸廪。文辞虽少作,勉强非天廪。既得旋废忘,懒惰今十稔。麻衣如再著,墨水真可饮。
前人初用茗饮时,煮之无问叶与骨。浸穷厥味臼始用,复计其初碾方出。计尽功极至于磨,信哉智者能创物。破槽折杵向墙角,亦其遭遇有伸屈。
日落红雾生,系舟宿牛口。居民偶相聚,三四依古柳。负薪出深谷,见客喜且售。煮蔬为夜餐,安识肉与酒。
蒜山渡口挽归艎,朱雀桥边看道装。供帐已应烦百两,击鲜毋久溷诸郎。问禅时到长干寺,载酒闲过绿野堂。此味只忧儿辈觉,逢人休道北窗凉。
风雨萧萧夜晦迷,不须鸣叫强知时。多才久被天公怪,阙食惟应爨妇知。杜叟挽衣那及胫,颜翁食粥敢言炊。诗人情味真尝遍,试问于君底事亏。
庄周昔贷粟,犹欲舂脱之。鲁公亦乞米,炊煮尚不辞。渊明端乞食,亦不避嗟来。呜呼天下士,死生寄一杯。斗水何所直,远汲苦姜诗。幸有余薪米,养此老不才。至味久不坏,可为子孙贻。
普慈寺后千竿竹,醉里曾看碧玉缘。倦客再游行老矣,高僧一笑故依然。久参白足知禅味,苦厌黄公(鸟名。)聒昼眠。惟有两株红杏叶,晚来犹得向人妍。
余至黄州二年,日以困匮,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,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,使得躬耕其中。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,而岁又大旱,垦辟之劳,筋力殆尽。释耒而叹,乃作是诗,自愍其勤,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。废垒无人顾,颓垣满蓬蒿。
忆昔与胡子,戏娱西城幽。放斥仆与马,独身步田畴。牛竖歌我旁,听之为久留。一接田父语,叹之胜王侯。
愧客问谣俗,旧传今自如。材难知骥马,味美寒河鱼。塞水移民久,川防动众初。北人虽异论,时议或非疏。
蔡侯东方来,取友无所挟。翛翛一囊衣,偶以一书笈。定林朝自炊,有匕或无筴。时时羹藜藿,镬大苦难燮。
车螯肉甚美,由美得烹燔。壳以无味弃,弃之能久存。予尝怜其肉,柔弱甘咀吞。又尝怪其壳,有功不见论。醉客快一噉,散投墙壁根。宁能为收拾,持用讯医门。
咨予乏时才,始愿乃丘壑。强走十五年,朱颜已非昨。低回大梁下,屡叹风沙恶。所欣同舍郎,诱我文义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