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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祐中,予与子由同举制策,寓居怀远驿,时年二十六,而子由二十三耳。一日,秋风起,雨作,中夜翛然,始有感慨离合之意。自尔宦游四方,不相见者十常七八。每夏秋之交,风雨作,木落草衰,辄凄然有此感,盖三十年矣。
苏州定慧长老守钦,使其徒卓契顺来惠州,问予安否,且寄《拟寒山十颂》。语有璨、忍之通,而诗无岛、可之寒,吾甚嘉之,为和八首。左角看破楚,南柯闻长滕。钩帘归乳燕,穴纸出痴蝇。
忆昔与胡子,戏娱西城幽。放斥仆与马,独身步田畴。牛竖歌我旁,听之为久留。一接田父语,叹之胜王侯。
楚越千万山,雄奇此山兼。盘根虽巨壮,其末乃修纤。去县尚百里,侧身勇前瞻。萧条烟岚上,缥缈浮青尖。
谁谓九华远,吾身未尝檐。唱篇每起予,予口安能箝。忆在秋浦北,空江上新蟾。光洁写一镜,回环两堤奁。
巫山高,十二峰。上有往来飘忽之猨猱,下有出没瀺灂之蛟龙,中有倚薄缥缈之神宫。神人处子冰雪容,吸风饮露虚无中。千岁寂寞无人逢,邂逅乃与襄王通。
伯姬不见我,乃今始七龄。家书无虚月,岂异常归宁。汝夫缀卿官,汝儿亦搢綎。儿已受师学,出蓝而更青。
往时江总宅,近在青溪曲。井灭非故桐,台倾尚余竹。池塘三四月,菱蔓芙蕖馥。蒲柳亦竞时,冥冥一川绿。
画船插帜摇秋光,鸣铙传鼓水洋洋。豫章太守吴郡郎,行指斗牛先过乡。乡人出孰航酒浆,炰龟鱠鱼炊稻粱。芡头肥大菱腰长,釂酬喧呼坐满床。
叶侯越著姓,胄出实楚叶。缙云虽穷远,冠盖传累叶。心大有所潜,肩高未尝胁。飘飘凌云意,强御莫能慑。
逢原未熟我,已与子相知。自吾得逢原,知子更不疑。把手湖上舟,望子欲归时,茫然乃分散,独背东南驰。寥寥西城居,邂逅与子期。
定林瞰土山,近乃在眉睫。谁谓秦淮广,正可藏一艓。朝予欲独往,扶惫强登涉。蔡侯闻之喜,喜色见两颊。
龙德不可系,变化谁能谋。骅骝亦骏物,卓荦地上游。怒行追疾风,忽忽跨九州。辙迹古所到,山川略能周。鸿蒙无人梯,沆漭绕天浮。巉岩拔青冥,仙圣所止留。欲往辄不能,视龙乃知羞。
蔡侯东方来,取友无所挟。翛翛一囊衣,偶以一书笈。定林朝自炊,有匕或无筴。时时羹藜藿,镬大苦难燮。
吾尝奇华佗,肠胃真割剖。神膏既傅之,顷刻活残朽。昔闻今则信,绝伎世尝有。堂堂颍川士,察脉极渊薮。
寒云沈屯白日埋,河汉荡坼天如簁。衡门兼句限泥潦,卧听窾木鸣相挨。萧辰忽扫纤翳尽,北岭初出青嵬嵬。微之新诗动我目,烂若火齐金盘堆。
梦传失之妄,昼冀见而想。岂伊不可怀,而使我心往。山林老颠眴,数日占黄壤。舟舆来何迟,北望屡戃怳。西城荠花时,落魄随两桨。岁晚洲渚净,水消烟渺莽。踌蹰壁上字,期我无乃迋。
黄鸟哀子车,强埋非天为。天夺不待老,还能使人悲。马侯东南秀,鞭策要路驰。归骨万里州,乃当强壮时。
斗门贮净练,悬板淙惊雷。黄沙古岸转,白屋飞檐开。是间袤丈许,舳舻蔽川来。千车拥孤隧,万马盘一坏。
舍舟得马如驭气,步入青松三十里。我从蛮岭瘴烟来,不怕雨云进岳趾。忆昔南征款庙庭,往来无恙神所祉。当时已有归田愿,帝临此习如白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