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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郎入骨爱风雅,自言生长姑苏下。一片清冰映玉壶,判知不是栖栖者。越王台畔偶相逢,握手高谈意颇浓。西陵缓辔吟秋霁,北瑽西杯坐日舂。
旱风吹沙天地昏,扶携塞道离乡村。身无完衣腹无食,病羸愁苦难具论。老人状何似,头先于步足。无气手中杖与臂,相如同行半作沟。
于世多不涉,顾独有酒嗜。亦颇烦简择,当意辄沉恣。有时惜人情,浊醪亦复醉。醉后何不有,性命直儿戏。
平生少年时,嬉游爱冬至。痴儿三五群,狂纵无复忌。尔来渐老大,遂觉情怀异。不惜事业赊,不惜居诸费。
鹤媒独步荒陂水,仰望云间飞不起。远看过鸟下南汀,鼓翼相迎似相喜。共为羽族生水乡,暂从饮啄无猜防。草盾俄开中潜弩,弋师欢笑媒矜舞。
巫山高哉郁崔嵬,下有江汉浮天回。深林日月照不到,洞谷阖辟生风雷。危峰半出赤道上,落日猿狖鸣声哀。虎牙赤甲斗雄壮,风气以之而隔阂。
世间万类皆可睹,茫昧独有鬼与龙。此图画龙二十四,状貌诡谲各不同。得非物产有异种,或曰神变无常踪。一龙揵尾欲上水,足爪犹在奫中。
人笑跛奚蹩,我爱跛奚跛。蚿虽百跂速,夔亦一足可。履平疑屐絜,历险若箕簸。立如鹭联拳,行类鳖跛丱。
食肉贱糠核,饥人安敢辞。狐貉轻短褐,寒士为固奇。自予遭世故,举室尽流离。东临沧海岸,北度三江湄。
玄猿倦向青林坐,声断长空碧云破。林间疏网落蜘蛛,正向连蜷掌中堕。丝轻臂软如不胜,欲掣未掣还腾腾。极知物性解人意,应向画图观世情。由来异类有强弱,幸是相逢不相虐。犹胜虚堂万缕丝,无数飞虫挂檐角。
承平日久寰宇泰,选伎徵歌皆绝代。教坊不进胡旋女,内廷自试天魔队。天魔队子呈新番,似佛非佛蛮非蛮。司徒初传秘密法,世外有乐超人间。
太虚之气随物形,天声地声由此生。小或簸荡吼河海,大将触搏流风霆。天轮胶戾神鬼战,地轴挺拔蛟龙争。圈臼洼污各异奏,彯沙礜石咸齐鸣。
余始不欲与佛者游,尝读东坡所作《勤上人诗序》,见其称勤之贤曰:“使勤得列于士大夫之间,必不负欧阳公。”余于是悲士大夫之风坏已久,而喜佛者之有可与游者。去年春,余客居城西,读书之暇,因往云岩诸峰间,求所谓可与游者,而得虚白上人焉。虚白形癯而神清,居众中不妄言笑。
项脊轩,旧南阁子也。室仅方丈,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,尘泥渗漉,雨泽下注;每移案,顾视,无可置者。又北向,不能得日,日过午已昏。
杭有卖果者,善藏柑,涉寒暑不溃。出之烨然,玉质而金色。置于市,贾十倍,人争鬻之。予贸得其一,剖之,如有烟扑口鼻,视其中,则干若败絮。
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
《易》之《泰》:“上下交而其志同。”其《否》曰:“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。”盖上之情达于下,下之情达于上,上下一体,所以为“泰”。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,上下间隔,虽有国而无国矣,所以为“否”也。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一夕,坐陶编修楼,随意抽架上书,得《阙编》诗一帙。